榮妃娘娘正在病中,再加上荻葭也還在喝藥,是以素皚一進景仁宮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兒。
進去內殿,荻葭正靠在床頭看書,見她來了,忙叫人去拿些瓜果點心,又讓宮人把窗戶打開透透氣。
素皚趕忙叫住她,“姐姐,別開了。我正好有些話要對你說。”
荻葭揮退宮人,讓素皚坐過來。素皚掀開被子鑽進去,與荻葭相對而坐。
“姐,事已至此,我也再無回天之力。你過去以後要好生保重自己,千萬小心。下麵這些話,我說,你聽。若你將來過得很好,那麼就不必管我說的,這支匣子你也不用打開,藏至成灰即可。若你過得不如意,就請千萬記住我的話。”素皚抱過那支扁平匣子放在荻葭麵前。
荻葭看素皚嚴肅的模樣,再瞅瞅那支匣子,點點頭。
“姐,按照現在這個形勢,不出十年,準噶爾與大清必有一戰。到時候你的處境就會岌岌可危。我是不相信一個狼子野心的人會善待一個身份特殊的敵人。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姐姐,你不必管別的,保住自己,保住性命最要緊!千萬不要傻,知道嗎?”
“噶爾丹現在已經在動手為你修建公主府,但是這個府邸一定會布滿他的人。你若要寫家信,那就是平平常常的瑣碎家書就成。大清不需要你再做什麼,不要異想天開!再者,皇阿瑪應該會給你一隊親衛常在身邊保護你,但是噶爾丹大概不會允許他們的存在。沒關係,他要殺要攆都隨他。人在屋簷下,記得要低頭……。”
“姐姐,你這麼聰明的人,其實我也就是白囑咐罷了。可是,若我不幸言中,你就要珍重和忍耐。我答應你,多則七年,少則五年,我一定帶你回家!”
“素皚!”荻葭捂住嘴,哭出聲兒來。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敢在人前哭,尤其不敢在額娘麵前哭,就隻有憋著,忍著,受著!她難受,也絕望,甚至常常在想,她若不是公主那該多好啊。她寧可過著清貧的日子,粗茶淡飯了此一生,也不願卷入這巨大的漩渦中。
“姐,你,你恨皇阿瑪嗎?”荻葭哭聲漸止,素皚輕聲問出一個問題。
“素……。”荻葭張了張唇,想說什麼,但終是呐呐無言,搖了搖頭。片刻後,卻又想重新開口……卻被素皚出聲打斷。
“姐,不恨就好。這個問題你自己放在心裏,不用告訴我為什麼。”
荻葭沉默半晌,輕輕頷首。
“對了,姐姐大婚,妹妹也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你又不太喜歡金銀玉器,那些身外之物帶著麻煩,再說各宮娘娘送得也不少。”素皚敲了敲那個匣子,說道:“這裏麵的東西是我送給姐姐的大婚禮物,姐姐可以把它帶在身上。具體的用法和注意事項我寫在裏麵了。這東西平常是沒什麼用的,但若是危難之際,它或許可以救姐姐一命。”
荻葭摸著那匣子,奇怪地問道:“到底是什麼?”
素皚微微一笑,“姐姐一會兒打開就明白了。這東西天底下隻有兩把,我自己留一把,另一把送與姐姐。日後相見之時若有不便,就拿它當信物了。記住,這是凶器,慎用!”
幾天後,康熙帝下旨,等到和碩榮憲公主完婚之後,就啟鑾南巡。
素皚這些天一直都在景仁宮晃悠,陪著大公主。倆人自那天哭過之後倒也沒有太多悲傷情緒了,眼見日子一天天臨近,竟是生出些許狂縱來。幾個小阿哥小公主也在素皚的召集下天天往景仁宮跑,兄弟姐妹幾個玩得開心。榮妃也是樂見其成的,女兒能夠高興些她這個做額娘的心裏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