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轉頭,見胤禩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堅定的話語聲聲入耳,不覺肅然!如果一個人,把自己的價值用國家和民族的角度去衡量……他有些無法想象。
胤禩見他陷入思考,也不打擾,徑自走到桌後坐下,提起筆回複密信。
素皚現在,也不知怎樣了?
黑夜中的科布多草原,顯得詭秘而幽深。廣袤的大草原上高聳著一座城池,更是顯出幾絲蒼茫孤獨的味道。
素皚全身被黑衣包裹著,長發束起隨著風隱隱幾絲飄動,特製的戰靴穿在身上更讓她顯得修長而筆挺,右手握一把短刀站在城牆下,肅殺之氣噴薄而出。
她的眼神隱隱有些激動,五年了,她答應過一個人,少則五年,多則七年,她一定會來帶她回家!如今,終於要實現了嗎?
第二天,在早晨金色的陽光中,素皚帶隊成功地混入了科布多城。
榮憲公主府。
“主子,夜深了,奴婢服侍您歇息去吧。”這是榮憲公主身邊的秋蓉嬤嬤,也算從小就伺候她的。
荻葭打散了頭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嘴角噙著一絲怪笑。慢慢伸出手去撥開了長發,綢緞般的青絲緩緩滑過水蔥似的手指,竟然有幾絲白發赫然藏在指尖。荻葭眼神一暗,隨即用力一扯,白發驟然斷裂……
秋蓉嬤嬤瞧著荻葭陰狠決然的模樣,眼中瞬間湧起淚霧,趕緊一把抓住荻葭的手,哽咽道:“主子,主子不要!奴婢知道您心裏苦,您要有氣,就衝著奴婢撒吧,可千萬別作踐自個兒的身子!”
鏡中的人看樣子不過芳齡20多,五官秀美,膚若凝脂,但眼神卻深邃,更彌漫著一股蒼老灰敗之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荻葭頹然地放下手,幾縷白發隨之飄落地上,她拿起梳子,一邊自己梳理著長發一邊開口道:“那個女人還是沒有回音?”
秋蓉嬤嬤見主子問起正事,也正色起來,恭敬答道:“是。”
荻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算了,隻要她不擋著咱們的路,不能為我們所用也無所謂。”
秋蓉嬤嬤頷首,見荻葭站起身來,便扶她過去歇下了。看著帳中孤獨隆起的身影,秋蓉嬤嬤心中喟歎不已。不禁想起公主小時候的模樣,那是一個多麼善良端莊的姑娘啊,貴為大清公主,行事也落落大方,誰見了不得誇上幾句,說定是個有福的孩子。這才幾年的光景,就淪落這般樣子!
不過,那又怎樣?如果這真的是命,那她們就與命爭上一爭。隻要有朝一日大仇得報,那也算是值了。
夜已深,荻葭並沒有睡著,她一隻手緩緩地摸到床下的隔板,輕輕敲了敲,聽見厚實的回響,這才放下心來。這幾年,她每晚都是如此,要先檢查了,知道那東西還在她才能放心。那把刺刀是當初素皚送給她的。她打開過後曾被那凶殘的功用嚇住,本以為一輩子都沒機會用到了,沒想到現在卻要靠聽得它的聲響才能入睡。
秋蓉嬤嬤在外間值夜陪護,此刻也是睡不著,正怔怔地盯著地板出神。忽然,她感覺到了一個黑影在窗台那邊閃過,卻瞬間消失在了隔間內。秋蓉嬤嬤大驚,狠狠地甩了甩頭,定睛看去,借著外間微弱的燈光,什麼都沒有啊!?難道是她眼花了?秋蓉想是這樣想,卻還是起身上前去查看了。隻因這些年已經習慣,這公主府裏到處都是殺機,就連這間房間也不一定安全。現在局勢緊張,噶爾丹若又想出什麼幺蛾子來折騰利用公主,那也是正常的。
素皚躲在屏風後麵,看著秋蓉的身影向她靠近,她心裏有些激動,這個嬤嬤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跟著姐姐陪嫁過來,卻是一別數年了。
素皚出手很快,快速從屏風後麵閃出,麵容隱藏在黑暗裏,聲音經過了細致的調整,一把短刀就這樣架在了秋蓉脖頸上。她不得不這麼做,就她進入科布多後得知的消息來看,這些年噶爾丹對大姐姐跟對犯人沒什麼區別,這府裏幾乎沒什麼可信任的人,即便是帶過來的老人也不能信,誰知道有沒有叛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