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的馬車上,胤禩在踟躕著怎麼開口。
素皚靠在軟墊上半眯著眼睛,“你再不說話就要走到宮門了。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那麼難開口?”
胤禩嘴唇動了動,輕聲道:“你走了這兩年,很多事情都在變化,所以,有些已經不一樣了。就像朝堂的局勢一般,瞬息萬變,你走之前雖然囑咐四哥不要摻和進去,但有時樹欲靜而風不止,身不由己,並不是你說躲就能躲得開的……。”
素皚眼睛眯得越發厲害,“躲不開就甭躲了唄,四哥不小了,你也不小了,反正是早晚的事兒。你之前又不是沒有料到,也不是毫無準備,值得這般鄭重其事的嗎?你到底想說什麼?快說吧,你要是不說我以後從別人嘴裏聽到還指不定會更難受呢!”
胤禩微微捷眉,她倒是看得開。
“好吧,你可能不知道,這兩年……皇阿瑪有個十分寵愛的宮妃,瑾貴人。當然,這瑾貴人也確實很出色,不僅容貌絕色,且能歌善舞,聽說很得皇阿瑪歡心,闔宮上下無人不知……。”胤禩一麵觀察著素皚的臉色一麵弱弱地說道。
素皚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怔愣,像是沒有明白胤禩在說什麼,一陣晃神過後不解地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盯個窟窿。
胤禩輕咳了兩聲,“你走之前不是讓我看著他嗎?你說你要知道他好不好來著,我現在可以交差了,我覺得……他挺好的。”
素皚有些失神,輕輕靠著車窗的邊框,忽地卻身上一疼,想是壓住傷口了。自從前日傷了之後,他們的腳步已經放慢了許多,就是怕素皚的傷口再度撕裂。但好在依然緊趕慢趕地還是回了京。
胤禩心裏一驚,“怎麼了?”
素皚搖搖頭,幹笑道:“沒事,覺得有些冷罷了。”
胤禩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素皚,有可能你還不是特別清楚,這個時代的男人已經把一種觀點植入了思想內。或許他們會對人動情,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對別人也動情。而且他們並不覺得這是一種過錯。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素皚神色漸冷,白了他一眼:“你還能說得更隱晦些嗎!?我知道了……。”說完便漸漸閉上眼睛,不願再多談。
胤禩瞧她模樣,也不再多話,車駕片刻便到了宮門口。
胤禩三人已經算是遲到了的,宮門口也沒了旁人,隻餘下那些達官貴人的車駕。
胤禩看著素皚,問道:“你回來了,要不要先通報一聲?”
素皚麵色淡淡地:“你覺得這是一件很驚喜的事嗎?”說完也不再理他,抬腳便走了。
趕上來的綺嫵見狀有些訝異,輕聲問胤禩道:“爺,公主她,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胤禩唇角勾起一抹笑,漫不經心地答道:“無事,大概是京城最近火藥味有點濃吧,也不知道戴梓又弄出什麼來了,改明兒我去瞧瞧。”
大殿上熙熙攘攘,因是家宴,又是過年,大家也比平日裏要隨意許多。隻是胤禛這會兒卻焦急不已,因為胤禩到現在都沒來,眼見著馬上皇阿瑪和皇太後都要到了,胤禩若是在這種場合遲到,保不齊得惹出一番事端。
想到這兒他就有些怨自己,為什麼不幹脆等著他一道走,現在好了,連人在哪兒都不知道!胤禩也是,這麼重要的宴會本該早早出門才是,怎可如此拖遝。想到這兒他忽地又起一身汗,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正當胤禛深思不安的時候,就聽得太監高聲唱喏,皇上駕到!皇太後駕到!
胤禛暗道不好,低頭行禮間就見到皇阿瑪扶著皇太後到場了,而那個人,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待康熙和皇太後都坐下後,大家才平身坐下。胤禛偷覷了一眼康熙,覺得他今日麵色並不怎麼好。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年凡是宮裏大宴小宴,凡是什麼過年過節,他都覺得皇阿瑪不太高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