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侍衛騎馬跟坐火箭差不多,馬背上的我若不是被他用力掐著不動彈,估計都得被顛巴散架了。一溜煙的功夫,我們就到了盛和藥鋪。
等我被顏侍衛的大手一把抓到地上,兩腿沾著地麵,耳朵邊還是嗖嗖的冒涼風,頭發也被吹得快豎起來了。
不容我有歇息片刻的功夫,顏侍衛在旁邊的馬樁上拴好馬匹就拉著我進了盛和藥鋪。
我知道,這是在他眼皮底下辦事,根本耍不得什麼花招。
等見到了陸子明,那顏侍衛才把後背上抓著我的手鬆開,略微退後了幾步,倒像是保衛者的樣子。
“陸老板,最近可發財呀?”我裝模作樣地和陸子明寒暄,“聽說陸老板肯賞臉借鎮店之寶給太子府,太子十分感激,定當厚報!”
陸子明看看我,一副不怎麼熱情的神態:“這東西我是答應借了,可是你們需要給我寫字據。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我不能大意。”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了。來,紙筆拿來,我這就給陸老板寫字據。”我擼起衣服袖子,走到陸子明身旁的那張桌案上,邊走邊張著嘴巴、對著口型和他說話:“司馬晦來了沒?”
陸子明不著痕跡地點下頭,朝身旁的夥計吩咐:“去取紙筆給譚姑娘。我說譚姑娘,您可真是貴人多啊,前一陣子還在太傅府上當庭前的小丫頭,怎麼幾日不見就去了太子府上當了管事的丫頭了?真讓人羨慕啊!”
“哪裏哪裏,陸老板年紀這麼小就能管理一家大藥鋪才值得學習。”我和陸子明打著哈哈,也不管身後的那個侍衛拿什麼眼神看我了。
稍微等了一會,取紙筆的夥計回來了。
幾張雪白的畫紙,還有一根帶著白色柔軟筆頭的毛筆,另有一塊散發著淡淡清香的八角硯台。
那夥計也不說話,將托盤放在一邊就動手在我旁邊開始磨墨。我略微朝他側臉看去,心裏吃驚,很低的一張寬沿的帽子遮住了他的眉眼,可那一串走路動作和神態感覺卻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不是司馬晦還有誰?
“呦,你這夥計倒懂事?”我拿起毛筆,把筆尖放在舌尖上潤了潤。司馬晦飛快地抬眼看了看我,趕緊低頭。
“我這裏的夥計都是百裏挑一的,比那外麵不聽管束的店鋪夥計強得多!”陸子明撇著嘴角譏笑。
“姑娘,我們這些平頭百姓都沒進去過太子府,你給說說,裏麵是什麼樣啊?到底是不是金磚鋪地、金碧輝煌的樣子?”在司馬晦磨墨的空當,陸子明有話沒話地搭訕。
“哪有那麼誇張啊——隻不過地方很大,光太子住的大殿就有好幾層了。還有……”沒等我說完,身後的顏侍衛忽然發話:“姑娘快些辦事,無關的就別閑話了。”
我扭回頭,瞪了他一眼,之後不敢再說太子府的事情。
拿著那根毛筆,在硯台上輕輕蘸滿了墨汁,略微頓了頓後我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據。因為沒有太子的印鑒,我隻能寫自己的名字。好在不過是走個形式,要不然這種事情我可不能幹。等寫完了,我把紙張掀起來放在眼前吹了吹,忽又偏過頭問司馬晦:“你認識字嗎?”
“認識。”司馬晦說。
“你們知道,再過半個月是什麼日子嗎?我跟你們說,再過半個月就是最好的踏春出遊的季節了,半個月,懂嗎?哎,也不知道太子府裏讓不讓丫頭們出去踏春遊玩?去年我就沒出遊,真是遺憾。還有啊,我聽說龍須草在那個時候就能在野外挖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龍須草不是一味草藥嗎?是不是啊?挖到了能送來你們這裏賣錢的吧?我們以前的村子那裏就有人挖龍須草的,隻是很難找到,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