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重宴低垂著頭傳來的溫熱呼吸,那溫度灼得酒幺手足無措,她甩開他欲站直,卻發現天蓬的手仍直愣愣地舉在她眼前。
“酒幺卿卿怎可如此不小心,這樣驚了重宴殿下怎好?不過殿下,宮主她也是……”
天蓬正絮絮叨叨地念著,重宴順勢一拉,頃刻間美人便貼身入懷,周圍的人立即啞口無言。重宴微微一笑緩緩打斷:“本殿下與宮主自是好得很,無需元帥多言。”
作為曾把妹無數的天蓬自是知道眼前的人他自然懂了,宮主碰不得。
不過是少一個目標罷,所以又不甚在意地猥瑣一笑:“那我便不打擾殿下與宮主。”說罷飲盡自己杯中的月桂釀以示歉意,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深諳此理。
眾仙紛紛看著她二人,酒幺覺得尷尬得很。見天蓬走了她就忙掙脫開,扭頭看著重宴,有些不自在地向他道:“謝殿下。”
“小事,宮主不必太客氣。”他嘴角微揚。
這時邊上忽然傳來一個溫柔且含情的聲音:“宮主行事還是小心些好,畢竟殿下又不能時時在你身邊,萬一摔著了怎麼好?”酒幺聞聲一看,說話之人正是東海帝姬。
“這位可是擅釀月桂釀的酒幺宮主?”青魘眉眼間的情緒並無什麼不妥,可話就是叫酒幺聽著不大舒暢。
“謝帝姬提醒,正是我。”酒幺泰然答道。
女人的直覺最為準確,估計青魘突然跳出來說話多也是不滿重宴方才的舉動。
青魘是貴客自己不能得罪,重宴她也不敢得罪……故她屏氣凝神靜靜等著暴風雨。
青魘默不作聲地打量酒幺半響,美目一斜,似撒嬌地向重宴道:“殿下,我在東海有幸飲過宮主的月桂釀,那時便覺得滋味是極好,一直想有機會了多求些,想必宮主定有自己儲藏一些吧,能……”
果然沒有好事!酒幺內心驟然咆哮,上月替重宴釀酒就弄得十分乏了,接下來又忙忙碌碌辦這個勞什子的仙筵。
近日釀的蟾宮中早就沒有了。不過酒幺的確還私藏了幾壇子酒,隻有阿道阿睡知道這事。那是她在地底埋了兩百年的甘釀,連自己都舍不得喝一滴。
起先她打算就那樣儲著,用時間沉澱幾壇美酒以後也能飽一飽口福。
幾百年過去,酒幺懂了許多事情。她雖是仙,可也會想今後自己萬一有夫婿會是什麼樣兒,若嫁得出去,這些便當做自己給自己的嫁妝吧。就像凡間的女兒紅一般。
這酒還是她親手釀的,也別有一番寓意。
她沒有親人性子又有些怪癖,如果不是阿道阿睡,那三百年來陪她的隻有蟾宮那冷清的月光。
如果此生有幸遇得一人相伴,這就是她唯一能送他的東西了。哪怕他不喜歡,究竟也是她一份心意。
婚嫁之禮其實在仙界並不時興,凡俗之事神仙並不會計較。隻是酒幺平日話本看得多了偶爾也會想想如有心儀之人生活會如何。畢竟她也是一個女兒家。
現在青魘找她要,自己不給得罪人,給的話……她肯定會舍不得地難受。但酒幺不想就這樣莫名地炮灰。與其自己難過不如讓別人去難受。
“這……”酒幺麵露難色,重宴也隻悠閑地在一旁看著,並沒有要偏幫誰的意思。
心念一轉酒幺微微笑著:“帝姬喜歡月桂釀實是廣寒宮的榮幸,可這月酒水需求頗多宮中實在沒有存餘。就算現在就回去替帝姬釀酒最少也要等去十天半個月。不過我記得上月王母娘娘剛贈了重宴殿下十壇子。若帝姬想要,重宴殿下一定會慷慨相贈吧?!”
見她牙尖嘴利的樣子重宴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她還真舍得把青魘推給他。重宴不疾不徐地道:“對不住了宮主。那酒釀我已早早就飲完,也正想向你再討兩杯,不若今晚我再去你宮中如何?順帶幫帝姬也看看。”
聞言眾仙神色一變。
孤男寡女深夜獨處,還是“再”!證明不是第一回了。這話寓意深長實在容易讓人誤會。偏生重宴還是一副正義凜然的純良模樣。
阿彌陀佛,大庭廣眾之下這般穢語著實罪過。
青魘微怔,而後溫柔一笑迅速道:“如若宮主那兒沒了也就不必勉強,方才我瞧著那竹葉青也是不錯的。殿下覺得呢?”她豈會閑得無事替他二人鋪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