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寧心園正殿裏的溫池裏熱氣蒸騰,香煙嫋嫋。影子珠支開綠風去為沁兒更衣,自己在這處灑花藥,連同自己的血液也一並落入池中,隨水淡開。
才吃過早飯,寧沁這些時日因浸湯藥浸得越發勤了,身子也覺得越發清減起來,不似當初的那般昏昏欲睡的沉重了。這會子趁著影子珠在溫池裏灑花藥,綠風在替她備衣衫,寧沁便順手打書架上拿了本書來看,權當消遣時日了。
卻說這書看著其貌不揚,翻開來竟是些施法的奇術,引得寧沁甚是好奇,沒來由地就將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看了進去,一招一式輕而易舉地都裝進了腦子裏。
“公主,您看什麼呢?”綠風捧著衣衫含笑進來,見寧沁正捧著一本書看得入迷,便隨口問了一句。
“哦?哦……沒什麼。”寧沁朝綠風躲閃地笑著,立時將那書藏在了桌子下麵。
看著綠風的模樣,知道她定是起了疑心了,於是連忙湊過身子對綠風悄聲說道:“師傅怕我病著勞神,況我的眼睛也才好些,所以不肯給我甚行動,綠風姐姐也幫著點兒我吧,不然可要把我悶死。”
綠風臉上綻出笑容,淺淺道:“你可歇著正好,幹什麼要看那勞什子的東西,仔細眼睛使壞了,到時候連新嫁娘的衣裳也不得做了,可不是得不償失?”
寧沁羞得滿臉通紅,急得什麼似的嗔她道:“哎呀~姐姐當真是壞透了,哪有你這麼勸慰人的!趕明兒大王子若問起我的不是來,我便說是叫姐姐逗引壞的,看不叫人扯你的嘴呢!”
“沁兒,做什麼對綠風大呼小叫的?”影子珠打溫池那處出來,正看見寧沁一手捏著本書躲躲藏藏,站在那裏跟綠風氣急敗壞地鬥嘴呢。
“師傅~瞧您!不分青紅皂白地就罵沁兒,您還不知道早先綠風姐姐怎麼說人家呢,當真是偏心!”寧沁瞪著雙烏珠朝影子珠一頓珠炮連轟,然後氣哄哄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別開臉去。
“好了,別鬧了,該浸湯了。”影子珠一麵說著寧沁,一麵又對綠風說:“綠風,再取些橘梗來,方才我一失手,將那橘梗打翻在地上要不得了。”
“是。”綠風一趨身施了禮,接過影子珠遞過來的小竹籮筐,掃了眼寧沁自去了。
影子珠見綠風去了,便對寧沁說:“好了,人都走了,快把東西給我瞧瞧。”
寧沁聽了笑笑,立刻把書遞給影子珠道:“師傅,這倒是本奇書。雖不知說的什麼,字也奇奇怪怪的,但我認得,看著就覺得有意思,裏頭的字盡往我腦子裏飛呢!”
“是麼?”影子珠拿起那書匆匆翻了兩頁,也點頭連連道:“倒是好書,隻可惜你不明白。不過也無妨,是時候自會明白了,若喜歡便看看罷。”
“嗯?師傅你準了?”寧沁歡喜地笑著問道。
“準了!”影子珠垂眼斜睨她一眼,一副你很沒出息的樣子,雖鄙視著寧沁,那嘴角上卻是笑的。
寧沁見了扮了個鬼臉,視而不見他的鄙視,反倒朝影子珠吐著長長的舌頭,笑嘻嘻地往正殿後頭的溫池去了。
影子珠見了,將那書托在掌上,化氣改了它的麵目。不過是一本基礎的辨識草藥的圖文集,便是叫人看見也無妨,於是隨手擱在了書架上。
綠風進來恰巧看見了,一低頭便躲開去,手捧著一竹羅的柑橘笑吟吟地過來道:“影師傅,您要的柑橘。”
影子珠轉過身來,道了聲謝,又說:“沁兒已經進去了,這會子加藥不方便,等水冷了,第二回再往裏頭加不急。”
卻說那日竹子音同著寧忠將寧漓換出,寧忠得了影子珠的話,此地不宜久留,便想著要帶上漓兒和寧家軍眾將回去波寧。
趙子崮將軍卻猛地推說寧漓身子不好,養些時候再走。君子墨得影子珠交代,自知其中緣由,想是躲不過,自己又是一個外人,便也不插嘴。
這夜,趙子崮與大王子通了密信,道:“大王子若再不動手,寧將軍便要率兵離去。到時候,隻怕沁兒公主那性子,本就與您無甚感情,又沒了什麼威脅,若鬧得魚死網破,大王子豈不是要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