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 等我長大了(2 / 3)

“罷了,我便要去赴死,問這些有何意義。”

“不,”房遺直微微垂下長睫,伸手抱住她,道:“公主一字一句皆記我心,一顰一笑皆印腦海,怪隻怪遺直愚鈍,怨隻怨遺直迂腐,若有萬分之一如崇敬之決心,也不會至此地步。”

“你,悔了嗎?”第一次伏在他肩頭,問出的卻是這樣一句感傷至懷的話語,而下一刻興許就要生死別離。

“悔,悔到無以言喻。”

十七止不住的眼淚頃刻而下,緊緊抓著他衣襟:“你要帶我走,就不是房遺直,我也不會再去愛,這世間能有幾個楊書瑾,又有幾個楊崇敬。”

“我卻連護你周全都辦不到。”

十七愣,直直看向他:“你,你這樣想了嗎?足矣,足矣,房遺直,我死而無憾。”捂著眼,淚水仍舊在不斷向外湧,卻是勾著嘴角笑起來。

“酉陽,是否可以這般喚你。”一貫溫柔如許的聲音此刻也禁不住哽噎幾分。

“當然,我一直這樣想,”咳了幾聲臉色格外潮紅,眼瞼下也漸漸發紫,十七卻好似聞不見痛一般笑得愈發燦爛:“遺直哥哥,那首歌,能不能也給我唱一遍?”

房遺直稍稍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攬她入懷沉聲唱道:

“皚如山上雪,蛟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現在這個一心人,是否是我?”

“是。”

“甚好,可惜我沒了力氣,不然一定會踮起腳吻你。”

“不妨,我來。”房遺直正欲低下頭,卻見她猛地一皺眉,有血絲從嘴角隱隱溢出,隨即漸漸合上眼,沒了氣息。那個衝破禁忌的吻仍是沒有遲疑落到她尚自溫熱的唇上。

這一年,他三十有五,她亦已二十九。袒露心意卻生死別離。

“不知大伯如何作想?”房府內清香尚在盤旋,幾房兒女卻聚到中堂商議著些什麼,開口的便是其中身份最為顯赫的二兒媳十七公主,正斂著八分笑意,盈盈看向長子房遺直。

“無妨,就依公主之意。”也不見臉色有任何變幻,房遺直點頭應,罷,也不看其餘人臉色起身出門而去。

而一直正襟危坐的十七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色,盯著門外久久不語。要他讓出爵位給她的夫君,這樣無理得要求也答應了嗎?

手指漸漸捏緊,心中莫名闖起一股惱意,甩袖也出了門。到底要怎樣他才能正眼看看她?

二日,房遺直竟當真上書,要讓出爵位於二弟房遺愛,不料太宗卻未允。

“房遺直!”房府回廊下,十七攔下他。

“未能如公主之意,遺直抱歉。”房遺直拱手道,依舊是不泛波瀾。

“誰讓你真的應了!”一惱便拿著手中帕子抽去。

卻是被房遺直一手接了正著,甚是不解作問:“不正是公主之意?”

“你,”十七憤憤抽回帕子,想說什麼卻不曾說出口,跺腳轉身就要走,跨出一步又回頭:“房遺直,我不用你可憐,楊書瑾交待你的那些勞什子心思都給我收回去,等真心為我想時再來應允!”

緩緩放下手,房遺直輕聲歎口氣:“你又怎知,我不是真心?”

這一年,他三十一,十七二十五。房玄齡才病逝。

“為何不願娶我?”

“抱歉。”

“我要的不是這兩個字,說什麼天下難事莫過於公主駙馬,明明就是借口。”

“是,並非這個原因。”

“那是因何?”

“我心中尚有一人,曾許她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但是她喜歡的並不是你。”

“可我喜歡她。”

這一年,他二十一,她十五。皇上賜婚二人,他卻當場拒絕,她無奈嫁於他弟弟。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又不好看又沒規矩,嘴尖牙利,遺直哥哥不要喜歡她。”聽六哥說楊書瑾與房遺直最近關係密切後,十七就忍不住跑出宮來,愣是逼著他一道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