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G市。
方謹坐在花園裏, 翻開一張港島報紙, 頭條便是醒目的黑體大字:
“柯家繼承再起風波, 高層擁立外姓孫輩。前狼後虎環伺, 柯榮將如何應對?”
新聞本身倒沒什麼新鮮內容, 就是最近幾天炒得紛紛揚揚的豪門繼承狗血大戲。柯文龍在大海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受重傷的柯榮卻被保鏢拚死救回了香港;正迫不及待要繼承萬貫家產,柯家一眾支係長輩卻紛紛出麵,支持柯文龍的外孫顧遠改換姓氏, 掌權財團產業,繼承柯家香火。
柯榮與顧遠已近水火不容,這下這如何能肯?立刻便聯合各方勢力展開了全麵反擊。
這幾天柯家高層紛紛站隊, 股價波動不止, 報紙上大料小料一個個炸彈般爆出,半個港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件事上。
在這篇報道中港媒進一步指出, 身為大陸南方豪門財閥繼承人的顧遠, 竟然淪落到需要改名換姓繼承外家, 原因乃是和親生父親爭權失敗, 以至於被迫出走。這個觀點得到了希望顧遠回來承繼香火的柯家老人的刻意默認, 然而柯榮卻在媒體麵前表示此事純屬子虛烏有, 顧遠到底是外姓人,長輩們支持顧遠等於將柯氏家業拱手送予顧家,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方謹的目光從文字上一掠而過, 繼而落在大幅配圖上。
這張照片其實很模糊, 隱約可見是深夜醫院門口的大街上,一群記者爭相圍攻,幾個保鏢卻護著中間肩膀上吊著繃帶的年輕人,正大步走向路邊停著的黑色雪佛蘭。
從照片的角度很難看清年輕人的臉,但燈影和人群的包圍中,那冷峻挺拔的側影,卻像在腦海中反複描畫過千遍一樣清晰可見。
方謹合攏報紙,輕輕閉上了眼睛。
“顧遠到香港之後,立刻通過顧洋聯係遲家,然後就被送去了醫院。您事先吩咐我們在離港口最近的那家醫院準備血袋,但顧遠的出血量太大,最後還差點不夠用,幸虧是挺過來了。”
阿肯頓了頓,偷眼瞥向方謹。
已近深秋季節,花園裏噴泉淙淙,落葉金黃。碎金般暖洋洋的日光灑在方謹身上,他的臉卻像白紙般冰冷毫無血色,仿佛被一層真空隔膜包裹著,在這風和日麗的景色中與世隔絕。
“……站柯榮那邊的都有哪些人?”
阿肯想了想,根據這段時間從香港打探回來的情報,報出了幾家公司和財團的名字。
這幾家裏倒沒什麼有威脅力的對手,方謹聽罷點點頭,說:“那個做電子業的是柯榮姻親家,跟顧家有生意往來……待會你通知幾個智囊來找我商量下,想辦法壓縮他們準備上市的新項目,殺了這隻雞,好歹儆一儆那幫跟柯榮站隊的猴。”
阿肯點頭問:“還是像上次一樣……”
“不用給顧遠知道。”
阿肯心中歎息,但表麵立刻欠身答是。
方謹起身穿過花園,向顧家大宅走去。
因為今天在家不用出門的緣故,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羊絨衫,領口露出裏麵襯衣好看的白領,修身黑西裝褲顯得雙腿尤其長;這副打扮利落清瘦,又顯得他膚色雪麵容年輕,甚至有點像個斯文俊美的大學生。
在花園中清掃落葉的傭人路過,都立刻讓開一條路,低著頭恭恭敬敬的等他過去。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方謹現在,幾乎就是這座莊園的主人。
從海麵上回來後,方謹帶著雇傭兵回到顧家,以顧名宗受傷為名封鎖了整棟大宅,同時請那位在遊輪上冒充顧遠、直升機上假扮顧遠生父的越南人過來,將顧遠生父改頭換麵成了跟顧名宗更為相似的模樣。
隨即他集齊所有安保密碼、保險庫鑰匙,安排會見了所有顧家財團高層,以顧名宗受傷需要靜養為由將權力分散下去,同時出示了有著顧名宗親筆簽名的,將自己指定為集團總公司副總的任命書。
這一切動作堪稱雷厲風行,很多顧家支係都沒反應過來,財團高層的權力重組就已經塵埃落定。
之後阿肯擔心事情不會這麼輕易結束,但很快他發現,來自四麵八方的反對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大,甚至都沒有柯家繼承風波的十分之一那麼動蕩;似乎在顧家高層裏,大部分人都能接受方謹上台掌權,充當顧名宗養傷期間的話事人的角色。
“我以前也這麼管過幾次事,”對此方謹這麼簡短地跟他解釋,“隻是這次時間會比較長。”
那次之後方謹問他願不願意結束浪蕩不定的雇傭兵生活,來顧家充當他的親信及安保;阿肯思索良久後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