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1 / 3)

電話那邊的男人顯然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冷冰冰地問一句:“請問你是哪一位?”

夏單曉“啊”了一聲,連忙開口:“我是夏單曉。”

電話那邊的人這才“嗯”了一聲,卻依然沒什麼熱情的態度:“原來是夏小姐啊……你難道不知道藍應賢先生已經過世了嗎?”

夏單曉猛然感覺心口被撞了一下!

藍應賢已經過世了?

怎麼會這樣?

那個男人看起來如此年輕,仿若一座山。當年,媽媽靠在他懷裏的時候,他總顯得偉岸和鎮定。仿若永遠會立在那裏,狂風不倒。

這樣的男人,他居然已經過世了。

夏單曉心底掠過“世事無常”四個字,再轉頭看著安靜地趴坐著的藍逸遠,心底居然湧起一絲不一樣的感覺。

——盡管這個男人依然看起來堅強,鎮定,穩定,儒雅!但是,如今再看他,夏單曉卻能感覺到一絲強作堅定的虛弱……惹人心疼。

“那個……逸遠在我這邊,他喝醉了,你能給我他的司機的號碼嗎?我讓他送逸遠回去。”夏單曉思索了一下,還是這般開了口。

結果,電話那邊隻淡淡地傳來一句:“剛才司機打電話回來說……他現在在為沈先生做事。”

“那……怎麼辦?”夏單曉有些慌了,讓她將藍逸遠扔在這裏,那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可是,總要找一個接替自己吧。

電話那邊的男人淡淡地開口:“什麼怎麼辦,夏小姐,為什麼你不能送藍先生回來?”

夏單曉愣了愣,隻喃喃了一聲“我”。

電話那邊已經掛斷,隻響起“嘟嘟”“嘟嘟”的聲音。

夏單曉又“喂”“喂”了兩聲,終於還是接受了自己被摔了電話的事實。她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是什麼身份,卻是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個人對自己的憤怒。

也是,藍應賢對自己真的不錯的。他去世的時候,自己卻不在他身邊。

兩年來,也許自己真的太決絕了。隻用網絡電話給藍家打過兩次問候電話。沒有留下自己任何的聯係方式。

但是,自己……隻是,隻是……

“呃……痛。”一旁的藍逸遠終於感覺到了那酒的後勁,表情有些痛苦地捧著頭,不停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夏單曉終於“哎”地歎了一口氣,出門讓酒店的服務生一起將藍逸遠扶入出租車,然後一路往藍家的別墅開去。

身旁的男人略微輕吟一聲,身體搖了搖,然後向夏單曉這便傾斜過來。

夏單曉覺得自己有些緊張……莫名其妙的緊張。身邊隻是一個沒有殺傷能力的酒鬼,夏單曉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緊張。可是,莫名的,夏單曉覺得隱約自己圓已經甩幹淨的東西,又一點點的地糾纏上來,讓她逃不可逃。

但是,不管夏單曉如何簡直,她還是要照顧好身邊的男人。

畢竟,他醉了。

等到出租車停下來的時候,天已經大暗。幸虧藍家別墅旁邊燈火通明,夏單曉扶著藍逸遠下車的時候,已經有人來幫忙。

夏單曉看著有人接手扶著藍逸遠進去了,就朝著迎出來的薛阿姨開口:“薛姨。那我就先回去了,工作上還有一點兒事情沒有完成。”

太過明顯的“找借口”,讓夏單曉都有些窘迫了。說著這些話,夏單曉都忍不住低下頭來。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薛姨一麵招呼著別人將藍逸遠扶進去,一麵朝著夏單曉開口,似乎有些動情:“夏小姐,你走什麼走啊……老爺身前留了些東西給你,你總要看看啊。”

“……”

“哎,世事無常,這個家……這麼大,卻也沒什麼人。夏小姐既然回來了,又去哪裏呢。”薛阿姨很是感慨的模樣。

夏單曉猶豫了一陣,還是搖搖頭:“我還是回公司比較好……我隻是送逸遠回來的。他喝的有點多。”

“沒關係的。”薛姨似乎有些麻木地歎了一口氣,“你剛剛走的時候,他經常去喝酒,醉了被沈夏河先生扶回來。”

夏單曉“啊”了一聲,忍不住表示有些驚訝,在夏單曉的心目之中,藍逸遠是永遠的睿智儒雅,沒有什麼東西是他解決不了的,沒有什麼人是他搞不定的。

他的聲音、眼神、表情,全都可以蠱惑人心。

這樣一個人,實在不需要什麼“借酒消愁”之類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她”!?!

那個在他的手機裏,不是用名字或者其他保存的,而是用含著另一個意義的“她”來保存的女人。那個女人是誰,她讓藍逸遠失敗了嗎?

“嗬嗬,我也不知道那時候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的胃不好,這樣喝酒總是不好的。”夏單曉叨叨了兩句,又覺得自己簡直仿若媽媽桑一般的,何況自己也沒什麼身份管藍逸遠愛惜不愛惜自己,於是又自嘲地笑了笑,“那個,我也就隨便說一說,沒什麼其他意思。”

薛姨不在意地點頭,卻是很認真地開口:“夏小姐可以和少爺說一說,他也就聽你一點兒話。我們說到底,也不過是幫他工作打雜的人……總不好開口管他。”

“啊……不!不!”夏單曉連忙搖頭,“薛姨的話他如果都不聽的話,我的話他就更不聽了……他是把您當親人的,我又是誰呢!”

薛姨回頭朝著夏單曉認真的表情,居然一點兒也不像是開玩笑。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種澀澀的味道。

“丫頭……你怎麼這麼笨呢!”薛姨忽然有感而發。

夏單曉抬頭茫然地看著她——

薛姨見夏單曉不願意進去,也不勉強。隻是進去取了一封信遞給夏單曉:“喏,這是老爺留給你的信,你好好地收好。”

夏單曉顫顫地接過信封,心底仿若打翻了五味瓶。若說自己真的是將藍應賢當作父親,那是絕對沒有的。但是,那一段“一家人”的時間,夏單曉確實感覺到了另一種“家”的感覺。

藍應賢對媽媽的愛護……夏單曉也是看在眼裏的。

而,現在。藍應賢居然已經去世了。

“對不起。”夏單曉低頭看著信封喃喃了一聲,即使隻是一個繼女,在他過世的時候,本也應該在他身邊的,然而,自己卻故意地消失了。

這般想著,夏單曉愧疚的心情愈發濃鬱起來。

薛姨歎了一口氣,伸手在夏單曉的肩膀上拍了拍:“乖孩子,過去了就過去吧。未來的事情,你們也不要多想。做人啊,何不就活在‘今天’呢。”

夏單曉不知道薛阿姨的話什麼意思,總覺得她似乎有什麼話對自己說。

“少爺,我也是伺候了這麼多年了。他是很出色,出色得讓人很沒有安全感……如果我有女兒,我也是不敢嫁給他的。”薛阿姨說的實誠,看夏單曉的眼神帶著睿智的光。

“……”夏單曉隻能站著,不知道如何回答。

薛逸看著夏單曉又道:“但是,少爺對夏小姐的心思,我也是看在眼裏的……兩年,人生有幾個兩年啊?”

“我……”

“即使,夏小姐找了別的男人,那個男人沒有少爺優秀,看起來老實木訥的樣子。但是,你覺得他就能全心全意地對小姐?”薛姨搖搖頭,感歎道,“我有一個表妹,嫁了個老實巴交的農家漢子,總以為能一輩子了吧……”

“嗯?”

“這些年種水果來城裏賣,賺了些小錢,你瞧怎麼著……居然在城裏養了一個洗腳妹。”薛姨大概好久沒有喝人說這些八卦了,難得與夏單曉撞見,居然就滔滔不絕起來,“所以啊,何必想什麼永遠不永遠的,找個現在喜歡的……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別人一個機會。”

夏單曉“啊”了一聲,終於明白薛姨意有所指的是什麼。

立刻的,夏單曉將頭搖成了波浪鼓:“不是的,你們少爺他應該有喜歡的人了,不是玩玩的那種喜歡……何況,我也玩不起。薛阿姨,你千萬不要誤會。他喝酒什麼,也應該不是因為我。”

薛姨將眉頭蹙得很緊。

夏單曉這會兒也不想再說什麼了,手裏拽著信函,就這樣小跑地離開,順道與薛姨揮手拜拜。

出租車的馬達聲“嗡嗡”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