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周謹言拉了拉蘇無心的袖子，一臉討好的模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樣望著她，讓人想不心軟都不行。
但蘇無心依舊佯裝著生氣的模樣，這一個兩個都護著他，還當真是讓他在家裏無法無天了，剛才桌上的都是些涼水，若是熱水，杯子都這樣掉下來，非要在胳膊上燙出好幾個泡不可。
沐良夜聽到聲響走過來，他將眼裏噙著淚花的沐謹言抱起來，“無心你也別對他太嚴厲，阿南剛才跟我說了，謹言是看阿南口渴，才來廚房夠這些杯子，本來也是一片好心。”
說完，蘇無心知道自己是錯怪了沐謹言，她本以為他又是來搗亂才將廚房弄得一團糟，這回知道真相，心下歎了口氣，沐謹言看到有人做主，將頭悶在沐良夜的懷裏，小聲啜泣。
他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癟著嘴，淚眼汪汪的。
沐良夜在一邊輕輕拍著掛在身上的人，雖然沒有輕聲哄，可是那動作眼神分明滿是寵溺。
“好了都是大孩子了還哭，母親錯了，以後不會在隨便責罵你，你原諒母親好不好？”蘇無心拍著沐謹言的背部，語氣放柔，帶著些愧疚。
周謹言皺著眉頭，眼圈依舊紅紅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他拿手胡亂抹了一把，定定地看著蘇無心認真地說：“我原諒母親，母親以後也別生謹言的氣。”
“都是母親不好，以後母親不會再訓斥你，母親隻是怕你受傷，你要是受傷不知道你江爺爺有多心疼那！”蘇無心俯下身子，細聲細語耐心地說，摸著沐謹言的腦袋，安慰著他。
沐謹言哭過一場之後，很快就又恢複了歡脫的性子，拉著阿南就要去街外買糖葫蘆。
待到他們走遠，蘇無心歎了口氣，“真不知道他這性子，是隨了誰。”
“不管是隨了誰，總歸是我們的孩子。”沐良夜走過去將蘇無心攬在懷裏，他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發現她頭上有一根白發，微涼的手指撫摸著她的鬢角，在上麵印上一個吻。
他們二人的額頭上都開始浮現出淺淺的皺紋，從風華正茂到如今的不惑之年，沐良夜想：他日後還有更多的歲月去和身邊這個人執手相依。
有她何其幸！
蘇無心看出了沐良夜眼裏的意思，其實她早在前幾天，在鏡中就發現了自己的那縷白發，她笑著說：“是不是我有了白發，就變醜了。”
“你在我心裏永遠和以前一樣。”沐良夜親了親蘇無心的指尖，將她的手緊緊攥著，兩個人相視一眼，像是看到了二人初遇時候的畫麵。
陰暗的小巷，背後追擊的人們，四目相對電光火石，隻那一眼就產生了一生的糾葛。
“以前還有人說你是不開竅，怎麼現在這麼會說情話了。”蘇無心調侃道，嘴角微微揚起。
“因為是你，我隻想說給你聽，給你說一輩子的情話。”沐良夜垂眸，在她耳邊輕聲說，他的聲音又低又磁，直鑽到人心裏似的。
“你……”蘇無心又微微紅了臉，饒是這麼多年，每次聽到沐良夜這麼直白的示愛，她還是會被弄得臉紅心跳。
她想掙脫開，沐良夜卻抱得更緊了，眼角眉梢都染著笑意。
“我們去外麵走走吧。”蘇無心紅著臉說，眼神望向窗外，外麵的樹葉打著旋似地向下落著，仿佛是翻飛的蝴蝶。
沐良夜這才將她鬆開說了一句：“好。”
這時正值秋末，天高雲淡，風帶著些涼意卻又不似冬天那般凜冽，沐良夜特地將蘇無心身上圍了一塊羊絨披肩，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門口。
這條街上很安靜，除了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隻有風偶爾吹過的聲音，抬眼望左側山上的楓樹，一片火紅，像是被上好的顏料浸染而成，紅楓似血。
蘇無心和沐良夜在這條路上走著，她衝他莞爾一笑，笑靨純淨溫婉，“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我們在上海，那時我們一起走在路上，我就想說，我們走在雪地中真像是白頭偕老。”
“會的，我們會一起走到暮雪白頭。”沐良夜語氣雖淡，卻帶著不容置疑。
陽光從他的身後打過來，美好地有點過分。
“嗯，一定會的。”蘇無心緊緊握著他的手，二人十指相扣，彼此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