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窺視(1 / 2)

虛妄之界,設了魔之結界,隱匿在人間之外的虛空之中。

放眼之處是渾然的冰天雪地,茫茫的白煙飄嫋在麵前,淩寒的氣息叫人錐心刺骨。這裏萬物皆亡,隻有終年不散的冰晶糾結著群山,蜿蜒如巨龍的雄奇山脈之中,隱藏著一個琳琅斒斕的冰紫色的大洞穴。

洞穴裏的每一顆冰晶都似有生命一般,在一雙眼眸裏璀璨著它們的光彩。

而這些流離變幻的色彩,映入這一雙舉世無雙的眼眸中的那一霎那,世界都消逝了所有的聲音。

天地隻為他而驚歎!

墨綠的大袍將這人瑰瑋頎長的身影完全包裹在其中,連他的頭發也掩藏在這一片蒼鬱的墨綠之下,不為人所知。

低垂的風帽下,隻露出輕巧而秀逸的下巴,就是鳳凰飄飛的完美輪廓與那無與倫比的驚豔。

雪白得近似透明的膚色上,映著兩片殷紅的嘴唇,猶如天底下最嬌嫩的兩片薔薇花瓣。

他纖長而蒼白的手指從袖袍裏伸出,緩緩地往石洞中央的冰棺裏拂去。

那一個姿勢,似去撫摸天地間的至寶一般的謹慎和矜持。

他是虛浮在空中的人影,風袍獵獵地飛舞,漾起一重勝似一重的波浪,山洞中的冰雪卻沾不到一點在他的衣袍上,遠遠地在四周形成了一圈水霧,瑩瑩如晨露懸浮在空中,也並不落下。

他愛惜地撫摸著那一副同樣懸浮在半空中,同樣摒棄了冰雪在外的冰棺。晶瑩得微微煥發著藍芒的冰棺中,依稀躺著一個人。卻在重重的玄冰厚重之下,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五官,隻能依稀瞧見肌膚若雪,輪廓細致,似乎也是一個絕無僅有的絕色之人。

綠袍人緩緩地凝視向冰棺中的人的臉,極輕聲的低喃宛如情話,仿佛是害怕驚醒了誰般,“我們……很快,很快就又要見麵了!隻要我永遠毀了他,這世間再也沒有了他,那麼……你便可以安心了吧?”

他的唇角泛起一抹輕緩的笑意,就仿佛春風蕩過結了冰的湖麵,緩緩地裂開的一道冰縫,有融融的水汽在底上潺潺地冒出,潺湲地流動起來。

這是一種既奇異的、又可怕的笑。

他凝視冰棺中人的目光裏,充滿了占有的神色。

在魔的世界裏,一切都隻有隨心所欲。

而在他的世界裏,隻有隨心所欲的霸道,和隨心所欲的占有一切他想要的東西,不管是這個世間至高無上的主宰地位,還是這副冰棺裏那個未曾複蘇醒來的妖物。

“尊主……”

一把沙啞而低沉的魔音在山洞外響起,火紅的身影如騰了一層火雲在燃燒著的幻象。

“說吧!”

綠袍人語氣輕輕地溢出唇角,流滑如酥聽起來是那麼的悅耳,又是那麼的溫柔,仿佛能融化了這世界一切的冰冷。

他卻是眾魔之主——妄離。

“水幽鏡的主人已經出現了!”

洞外恭敬的聲音,將探知的事情如實地稟報。

“她終於出來了!”

妄離依然慢悠悠地說,似是一句纏綿的喟歎。

“她生性貪生怕死,頑劣胡鬧,上次在酒樓裏看她與道士鬥法,若不是深藏不露,便隻是一個未得仙道的血肉凡胎。屬下隻是一時弄不明白,上蒼會挑選一個這樣迷戀人間繁華而毫無大誌的人出任水幽鏡主人的重任?若不是火炎鏡主人忽然出現,以免引起他的懷疑,昨夜的廟會本可對她下手,便能對她的虛實了若指掌。”

洞外的紅衣人眼中閃爍著邪妄狂肆的光芒,卻是站得拘謹地垂首回答,大氣不敢輕出,唯恐在魔尊跟前出了什麼差錯也似的。

想了一想,又趕快補充道:“屬下已交代下去,自會另覓良機,在她修煉出心鏡之前定將其除去。”

“嗯,切莫輕看了靈山之人。他們終是與魔道抗衡了上千年不可忽視,本尊這一次的計劃更是不容有失!”

妄離聽了關於水幽鏡主人的回報後,始料不及的微微一怔,複又是迷離莫測的含了一笑,吩咐道。

冉冉落於地麵上,留了一層結界封鎖了冰棺,不允許任何人的接近。而這一層結界與他息息相關,結界附近的任何一點動靜,他都能第一時間感應得到。落下地麵之後,他全身又隱在了大袍裏麵,連兩雙手也藏在了寬大的袖中,似乎並不願意將自己的一寸肌膚暴露在空氣之中,縱然是如此經過他的魔力消弭了萬物、經過了淨化的洞穴也不行。

隨後,他又囑咐了一句:“火妖,依然要謹記本尊的話,水幽鏡的主人可以毀去她的肉身,卻千萬不能傷了她的元神一分一毫。”

洞外的火妖遲疑了一下,終是將行李的疑惑鬥膽地問了出來:“毀去元神不是更能免除禍害,何況三百年間不可能再出現另一個水幽鏡的主人。雙鏡毀去一鏡,情勢豈不是大大的有利於我們嗎?屬下不明白,請尊主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