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殿門前,鳳凰神木婆娑低吟,花開五色如鳳凰翱翔其上。
大殿內從早上就燃起了一盞燈火,燈芯微芒地燃著一豆的火光在微風中強自不滅。
大殿上,供奉著華陀山曆代的祖師和曆代為堅守正道而犧牲的仙人們。整齊排列地懸浮於半空的聖像在燈火中微微地煥發著一層淡金色的光,讓莊嚴肅穆的祖師殿蒙上了一層聖潔的通明性靈。
清雅的黑袍扶風踏入殿中,目光徐徐凝視住眼前的一盞星火之燈。
淡然的聲音在殿中熟悉地響起:“寂月,難得你已有身為華陀山弟子的自覺……”
他的唇角微微地抿了一絲清淺不顯見的笑意。
“師尊,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清脆的聲音在空蕩的大殿裏響起來,那一盞火光隨著扶搖的流光愈加的明亮了一些,漂浮出虛渺的白煙。
玄憫緩緩點頭,“為師看著!如今師伯罰你為燈芯在此燃燒三天三夜,一壁是要以懲罰助你磨練心誌堅定之意;一壁是要你切身地感受一下天下蒼生正身受水深火熱之苦,你需明白其中的道理!勿要再指天罵地,無理嗔怪。”
“弟子謹遵師命,不會再無理取鬧了。”
靖難將寂月化為燈芯,命她在祖師殿內燃燒三天三夜以示懺悔之誠。
這燈是擁有上古之神法力的神器,能保住仙人的肉身,而那火卻是上千年前諸神誅魔時留下來的一點南明離火,既有焚魔滅妖之能,當然也有曆練仙人元神修為的威力。她身受南明離火的煎熬,渾身如炙如麻如萬針穿身,隻能運起全部的靈力與之對抗才能忍受這離火對元神的銷毀。
寂月在燈器裏,咬住牙齒強挨著這油煎火煮的滋味,滿身滿頭都是大汗淋漓,如一塊急速消融的蠟燭。
“不要害怕,隻要撐過這一關,你便可以強增一百年的功力。”
玄憫難得地輕聲安慰她。
寂月在燈裏微微帶笑,師父終是不放心她,所以才來這祖師殿看她的吧。
玄憫轉身,揮手,一股意念從指尖釋出徐徐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淡金色的紙卷,上麵似乎寫著許多細小的字句,在燈火的光彩裏跳脫了出來帶著淡淡的光影似活在了紙上一般。
“這是師祖的無上靜心篇,你按照此經修煉心神必有助益,而且可以轉移元神感應到的諸般痛苦。”
寂月眨了眨眼睛,歪頭對著那經卷看了半晌,忽然說道:“師父,這上麵的字它們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們,怎麼辦?”
師父的一片苦心,她要白費了。
玄憫微微蹙眉,是他忘了。她不過是師兄路過山村偶爾施救的一個小孤女,自然不同於那些自小在華陀山長大的弟子那般的通曉文字。他想了一想,指尖的意念化作一股淡紅的流光輕輕拂過紙卷,那上麵的文字頃刻之間便變成了風雲雷電,山川湖海,飛禽走獸,日月星海,一一靈活地呈現在寂月的眼前。
而每當她看完一卷,紙卷便會自動翻到下一頁,依然是廣闊的天地之間的變化,和萬物的變換。
“多謝師父!”
她歡快的叫道。
有了這樣的紙卷相伴,她就不會在油火雙煎中失去了精氣神。
“我們的成敗,就在於你的努力,謹記為師的話。”
隨著聲音的起伏,一抹金光耀起,師尊偉岸的黑衣身影如煙火般便刹那消失於殿中,一股南風般掠向了殿外的長空黑夜。
今夜,師父他們又要下山去了嗎?
人間動蕩,華陀山上每一個人都在謹守著自己的責任,而她也是華陀山上的一份子,自然也要謹守的一份責任。
她從未嚐如此刻般能潛下心來修煉。
遠在華陀主峰峰頂金塔的師祖普照大師通過靈力水鏡感應到了水幽鏡新主人的進展,雪白的慈祥眉頭微微展開一笑。
果然是上天授予的宿命,雖是性情少有頑劣胡鬧,但這樣的性靈實在是超脫凡人,萬中無一的好苗子。
看過這一麵,他揮灑白袖,掀開水鏡的另一麵,不由皺眉看住裏麵那一場凶險的廝殺場麵。
身為華陀山的至尊,他本理應親身帶領眾弟子下山伏魔降妖,還回人間的清靜。隻是今年來,華陀山脈之下封印的魔道之泉屢屢有所異動,似有所圖,是以他不敢輕率離山,失之鎮守之效。
幸有大弟子靖難接下守山的重任挑選弟子充實山門;有二弟子靈華看護靈氣池維護仙緣性靈之泉的強盛;又有三弟子玄憫替他下山斬魔除妖,披荊斬棘,以盡正道之責。如此三位弟子當真是人中龍鳳,出類拔萃,要人才有人才,要武藝有武藝,怎麼看怎麼喜歡,比之別處靈山門派的人才凋零,靈氣枯朽,他已不知是幸福了多少倍?
但為近五百年來,仙道的逐漸衰微不振不由由衷地憂心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