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知道賈母親自督陣,也不敢怠慢。再說東府和大太太那邊都已經封了,想這邊應該不會有什麼要緊,否則怎麼會單留下這裏。亦都把手下的人分派下去了,自己忙過來複命。
李紈看了看賈母,賈母點點頭。李紈這才說到:“承蒙老太太和太太疼愛,這些年也不曾讓我出得半點力。今天算不上是臨危授命,但也是非常時期,正是我為家出力之際。自然也少不了各位嬸子大娘的幫襯,無論我做什麼也都是為了這個家,如有不妥帖之處還請你們及時提醒,在這裏我先謝過諸位了。”
林之孝家的忙帶領大家說到:“大奶奶您請放心,隻要是大奶奶吩咐的,我們一定盡心盡力辦好。”
李紈說了聲:“好!請把名冊先給我,熟悉了大夥都管著哪一灘兒,我也還分派。”賈母見李紈一樣一樣問的清楚,理得明白也就稍稍放了心。原來那李紈自寶玉說後,也確實在心裏琢磨了一番。府中上下,一應大小事情,早把個頭緒在心裏理了一遍,把利弊衡量了幾個來回。正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此時才臨危不亂,井井有條。
寶玉看著大嫂子遊刃有餘,又擔心老太太和太太的身體,於是對賈母說到:“這裏有大嫂子就行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賈母也屬實是又驚又嚇又憂又累,此時見事情有孫媳婦處理,也確支撐不住了。又囑咐了李紈幾句,才在鴛鴦和寶玉的攙扶下回去了。
寶玉安頓好祖母,告退回來拜見母親。王夫人早聽家人說寶玉回來了,隻是等了這半天才進來。寶玉見到母親忙問:“太太現在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要緊?”
王夫人拉了他,又是一通哭。還一邊哭一邊數落:“你老爺平時最是謹小慎微的,怎麼就貪上了這事?皇上也不是聽了哪些人的讒言,竟連娘娘的麵子都不顧了嗎?”說到這又想起了女兒,更是哭得傷心:“如今也是出不去,進不來的,也不知道你大姐姐現在怎麼樣了,菩薩保佑可別連累到她。”
寶玉忙勸到:“太太且寬心才是,大姐姐自是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到是您的身子要緊。等外麵稍微消停了,我立刻派人去打聽消息。”
王夫人看著寶玉說到:“你不在王府裏好好呆著,又回來趟這混水,要是再有個什麼閃失,可讓我還怎麼活?”說完,又是一通哭。
寶玉無奈,隻得再三勸說:“若是要拿,在那裏都是一樣的,這會子我不是好好的在您的身邊嗎,豈不是白擔心了。”
王夫人既擔心賈政,又惦記著薛蟠,更不知道她哥哥和隻侄子們有,沒有被牽連進來,一顆心怎麼能放得下來。寶玉隻得在旁邊陪著,直到王夫人哭累了,才模模糊糊睡著了。
此時的寶玉可以說是最清楚的時刻了,他把眾多的事情聯係在一起,心裏也就平靜了。今天賈家的遭遇,和自己平時所聽到的,看到的那些事比起來,也就不為過了。不說別的,光是人命,也有好幾條了。至於那些奸淫擄掠,欺壓良善,高利盤剝,更是數的勝數了。皇上這一當頭棒喝,若再不覺醒,那可是真的沒救了。
寶玉因惦記著鳳姐,見王夫人睡了,請彩霞在身邊照顧著,自己往鳳姐這邊來。院子裏靜悄悄的,倍讓人覺得淒涼。豐兒見寶玉來了,忙進去通稟,平兒聽了忙迎了出來。寶玉不敢再次,因低低地問到:“二奶奶現在怎麼樣?大姐睡了沒?”
平兒含著淚答到:“回二爺的話,我們奶奶自從聽見抄家的信,整個人就昏厥了,直到剛才才清醒了些,望著大姐兒又哭了一回,嘴裏還說:‘我橫豎都這麼遭了,可惜剩下這小孽障可怎麼樣呢?’大家好勸了一回,才稍稍平息了,眼下才剛睡下。這亂哄哄的又出不去,竟沒法請大夫來。”說完忙抹去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