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尉勉一點點的將襯衣鋪平,徹夜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這種衣服對你來說吧,應該就隻值得你回酒店之前穿這麼一小會兒……”
徹夜的話剛一脫口,尉勉瞬間有了一種很慚愧的感覺,心裏特別不是滋味。他從來都不知道,徹夜眼中的他,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要是放在認識徹夜之前,如果有人對尉勉說同樣的話,他一定會有一種很驕傲的感覺,會覺得那些本來就是他應有的生活品質。
但現在,聽到徹夜的話從徹夜的口中說出來,看著徹夜微微不太好意思的樣子,尉勉真覺得那個不好意思的人根本就不該是徹夜,而應該是他!
之前,徹夜總是感覺,她和尉勉是完全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當徹夜用這個的理由要離開尉勉的時候,尉勉完全不能理解徹夜口中的這“兩個不同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甚至覺得,兩個人隻要彼此相愛,那就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可現在,尉勉第一次看到了他自己和徹夜之間的差距。而這種差距,除了會讓徹夜感到不好意思,但他卻感覺不到一丁點的驕傲。
突然之間,尉勉好像找到了,就算在他知道了初夏欺騙的真相後,徹夜還一定要堅持著去做人流的理由了。
或許就是這個吧,或許,在不經意間,他這已經伴隨了他將近快三十年的生活習慣,到頭來卻成了對徹夜的壓力。
現在尉勉的心情,和當時離婚後徹夜堅持要請他吃那頓飯時候的心情特別像。
尉勉記得,當時徹夜說過,在徹夜的記憶中,他一直都是吃著這種一頓就要幾萬塊的飯菜生活著的,所以,就算她要請吃飯,也要請同一種檔次的才行。
當時聽徹夜說著話的時候,尉勉其實並沒有特別強烈的感覺,他唯一的感覺就是,徹夜沒有必要為他花這份錢,對他來說,這僅僅是一頓飯,對徹夜,甚至對很多人;來說,這可能就是整整一個月甚至好幾個月的工資了。
當時因為覺得沒必要讓徹夜花這份錢,尉勉才會偷偷先去結了賬,但現在,類似的場景,總算是讓尉勉第一次有了這麼深的感觸。
的確,這是尉勉一直以來的習慣了的生活品質,況且,就算他追求這麼高品質的生活,相對他的資產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算不了什麼。
但是從這一刻開始,尉勉真正覺得,自己好像也並不是非要有那些高品質的東西才能生活,沒有,他也照樣可以,但前提是,能讓他做這種改變的,隻會有一個人,那就是徹夜。而那些會讓他有所改變的東西,也隻會有一種,那就是徹夜買的。
看著尉勉一直拿著那件襯衣,但卻遲遲沒有穿上去,徹夜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她卻故作鎮定,說,“呃……這衣服……算了……”
徹夜一邊說,一邊將那件染血的襯衣從垃圾桶裏撿起來,“呃……那個……這個垃圾桶我沒有丟過東西,是幹淨的,要不然的話,你再多等一會兒,我去幫你把你這件襯衣洗一下,反正酒店有烘幹機,應該很快就能穿了吧……”
“誰說我一定要穿那些衣服了?”
尉勉的突然開口使得徹夜循著聲音轉過身去,剛好就看到尉勉已經開始用他那不太方便的手在穿那件襯衣了。
“我真的覺得這件襯衣挺好的,算是你送我的禮物吧,我很喜歡,謝謝。”
“不……不用謝……你喜歡就好……”
尉勉突如其來的道謝讓徹夜有些不知所措,變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她沒想到,這件雖然並不太便宜,但和尉勉的品位比起來就算是件廉價品的襯衣,竟然能被尉勉當做是一個禮物一樣收下。
說實話,徹夜很好奇,自己在離開了尉勉之後,他整個人究竟有了多大的改變啊?但徹夜想,應該遠不止這些吧。
“你要不要幫我穿一下,我的手不太方便?”
“好。”
尉勉如此合理的要求,徹夜又怎麼可能會拒絕呢?尉勉明明傷到的是手臂上靠近肩膀的那個部分,但在幫尉勉的手穿過襯衣袖子後,徹夜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很自然的幫尉勉把胸前的扣子也一個個的扣上。
徹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直接的舉動,尉勉也完全沒有拒絕,兩個人就這麼默認著,都不去打擾這一小段短暫的時光,任由徹夜慢吞吞的將扣子一個個的扣上。
好像彼此都特別享受這一種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