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飛雙手端著藥碗,輕輕用腳推開風影的房門,跨進他的寢房,既激動又緊張,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走進他的寢房。
寢房內一點聲音都沒,彩雲飛不由心跳加劇,朝著露出一角的床榻慢慢走去,一雙水眸好奇地朝兩邊打量。
他的寢房布置簡單,物件類型及擺設似沾上了他的脾性,剛毅中顯冷硬,淡然中顯神秘。
好在空氣中飄散著絲絲縷縷赤焰草的香氣,無形中給這個冷味居多的寢房添上了幾分說不出的溫暖與和煦。
彩雲飛不禁聯想到她在九王府彩蝶院的寢房,那個寢房內莫名的香味她雖十分喜歡,但在感情上與程度上卻及不上赤焰草的香味。
她盤算著,等到她恢複自由身,找到一處落腳地之後,一定也要讓自己的屋子充滿赤焰草的香味。
不是她偷學風影,也不是她想和他有什麼牽連,那隻是她的個人喜好而已,有著青須山的所有美好回憶。
驀地,彩雲飛被迫停下了腳步,目光完全被掛在牆壁上的一幅人物水墨畫而吸引。
其實那幅畫一直是被另一幅山水畫重疊覆蓋著的,可就在剛剛展卿衣離開之時,許是因為他關門的力道太大,震得山水畫掉了下來,露出了山水畫背後的人物水墨畫。
畫上是一個年方十二的年輕女子,有著胖胖的可愛臉龐、明媚的笑容、彎彎的眉眼,一大簇烏黑的青絲繞過耳際飄散在胸前,清純美好,清麗動人,在她裸露的鎖骨處,綻開著三朵醒目的齒印小花,顏色雖非紅色,卻也栩栩如生。
彩雲飛震驚地盯著水墨畫半餉,爾後閉上眼睛定了定神,睜開眼再瞧,那畫還在,那畫上的女子亦在。
她的眼眸不可遏製地濕了,不敢置信地與畫上女子的清澈雙眸四目相對,彩雲飛隻覺腦袋發出轟一聲巨響,六年前與風影相識至今的一切,如白駒過隙,在腦海中清晰明快地一晃而過。
根本就不用懷疑,畫上的女子就是她呀!
定了定神,彩雲飛伸出一隻手,用衣袖蒙去雙眸還沒有淌出的淚水,垂眸再不看他房中任何一件擺設,步伐沉重地走近床榻。
彩雲飛小心翼翼地放下藥碗,束起紗帳,原以為風影一定處於昏睡之中,沒想一低頭,便觸上風影那雙早已凝視了她半餉的黑眸。
彩雲飛被他那副病重的模樣著實嚇了一跳,差點驚叫起來
狐皮麵具雖遮去了風影蒼白如紙的臉色,但彩雲飛仍可以從他的眼眸及嘴唇處看出他病重的不堪。
那雙平日迥然有神的星眸,此刻積滿了憔悴與疲倦,而那平日性感誘人的唇瓣,許是失水之故,非但毫無血色,且多處微微開裂,滲出隱隱血絲。
彩雲飛隻覺五髒六腑悶堵得厲害,定定地望著他,心疼的淚水險些奪眶而出,她竭力保持平靜道:“風堡主,喝藥了。”
“扶我起來。”風影的唇雖隻微微動了動,卻扯到了好幾個開裂的傷口,本已幹涸的血絲頓時被覆上了絲絲鮮紅。
“好。”彩雲飛俯身攬住他,使力將他的上身抱起,未料,當二人的身體無意中緊貼之時,風影突地伸出兩條長臂抱住她的纖腰,彩雲飛的身子意外地前傾,整個人毫無防備地匍匐在他的身上。
彩雲飛的臉正好貼在風影微微敞開的胸膛之上,霎時,不知是他滾燙的體溫燙紅了她的臉,還是她因為緊張而漲紅了臉?
繼而,彩雲飛心生惱意,這男人生病了竟還這般不安分,彩雲飛雙手伸向床榻,正欲支撐著翻下他的身體,卻聽風影在她耳邊有氣無力地說道:“小狐狸,你怎麼才來?這一睡一醒中,就感覺時間已經過去了百年,我想你了,很想很想,若能這般抱著你,立時死去也值。”
風影那灼燙的氣息縈繞在彩雲飛的耳際,那近乎嘶啞的嗓音雖失去了往日的清朗與亮堂,卻仍性感撩人至極。
彩雲飛的耳根也一並紅透,呼吸局促,內心洶湧澎湃,她何曾不想他呢?她何曾不想被他溫柔地抱著,直至死去?
忽地想到展卿衣叮囑過那藥千萬不能放涼,彩雲飛掙紮著翻下他的身子,咬緊牙關一個使力,將他的上半身奮力上提,讓他靠躺在另一條疊好的棉被上。
爾後,彩雲飛左手端起藥碗坐到床邊,右手攪了攪湯匙,將藥碗遞給他道:“喝藥吧。”
“你喂我。”風影一動不動地躺著,定定看著她,黯然的雙眸自她進房後,逐漸有了熠熠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