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初晴,空氣中略帶著幾絲潮意,太陽蒼白掛在浮雲之上,懶散的釋放著微弱的光芒,雕著狻猊的香爐幽幽米蘭香氣縈繞於書房之中。
萬象更新的朝陽王宮內,侍人見著少年過來,立刻行禮,未經通報,少年人速度飛快的進了內殿,遣退宮人。
“熵哥哥,就答應媱靈吧,再說啦!父王允了,交給別人,媱靈不放心嘛!”
“知道有多險嗎?你真的就放心西宏不會趁亂分一杯羹。”至今那顆懸著的心才算放到肚子裏,假怒著責備圈住脖子的男裝女子。
“才不怕呢?”嘟起的小嘴,眨著靈動的眼睛,一副誰能奈我何的姿態。
“哥哥可知,佛祖釋迦牟尼有喻狻猊——‘無畏的獅子’,要是哥哥守住華予片這陣地,那媱靈也就是隻無畏的獅子了。”眼波流動,寬大的雲錦袖擺下的小手搖晃著緋藍色錦袍男子的雙肩。
“哎!就拿你沒辦法。”拉過肩上的小手,放到手中把玩著,摩擦著柔嫩手掌上磨出了繭子,心疼的閉上眼睛。
“就知道熵哥哥要選妃了,便不喜歡媱靈了?”劃過那雙蒼勁骨直的大手,媱靈略有嗔意的說道。
“你在意熵哥哥選妃?”身子不覺一愣,意味不明的趕忙問道。
“嗬嗬,熵哥哥可一定給媱靈選個好嫂嫂,不能欺負媱靈喔!”輕挑眉稍,飛快轉動著眼珠的人兒雙手蒙住椅上人的眼睛。
“哥哥,媱靈這大婚的禮物可是送出去了,概不退換。”
褐紫的檀木圓桌上珠紅色的盒子打開著,裏麵正躺著早已雕刻成狻猊的璧玉,光芒四射,通亮的玉盤之下簡筆字體:壽命於天,即世永昌,毫無疑問,筆跡堅韌的八字定是媱靈所書。
“媱靈是想熵哥哥以朝陽山莊莊主的身份來接手華予。”放下手中的璧玉,依舊溫柔的看著麵前的雙眼,肯定的問道。
“恩,以朝陽為國號,切記提防著周康的刑王,若我沒判斷錯,他算是我們的一大勁敵……”不以為意的把玩著手上的青絲的男子又皺了皺眉,歎聲長氣。
“熵哥哥,皺眉會老的,我可不想要個老的哥哥。”勾起唇角,輕笑出聲。
“靈兒,怎麼的嫌棄起哥哥了。”將心底談談的失望壓下,略有一頓,將嬌人兒圈入懷中。
“這幾個月來,靈兒也累了吧,哥哥抱著你睡會。”懷中的人乖巧的閉上眼睛,心裏卻在感動著抽泣著。
看著懷中那瘦了不少的人兒,稍稍用力抱緊,親吻著額前的發絲,癡癡的看著,如果可以,這樣安靜的過一生,又何嚐不是人生幸事……
擎煌二十八年八月。
鍾鼓齊鳴,三聲末,吉時到。
身著騰雲金龍袍服的男子站到了禦殿前層層的台階之上,人群頓時鴉雀無聲。
宣讀開國登基詔書的內監正是王海:
奉天承運帝王召日:上順天民,下得民心,遂逐舊邦,誕緒新生,家國至重。故新土封之國號朝陽,取年號日名揚,即日則為名揚元年。今民心所至,故昭告天下。
鍾鼓之聲再起,古老的宮殿莊重肅穆,久久的回蕩著鍾鼓之聲,殿下萬民跪拜新君,唯一人迎風而立,站於新君下列,隨風飄起的紅衣如血般張揚。
“奉天承運帝王召日,親冊封胞弟銫玉飛揚為朝陽嫡親王爺,封號無雙,權極朝陽任何政事,免行君臣入宮之禮,任意出入宮廷……”
此日大封建國有功之臣,大赦天下,以此慶賀。
當夜天空燃放燦爛煙火足足一夜,設宴昭和宮,大宴群臣及來使,唯有無雙王爺未至,新君感歎到:“萬事皆隨他去。”由此可見無雙王爺甚得君寵。
擎煌二十八年十月。
齊天大王子——齊言熵,大婚,婚配西宏三公主凡諾珈娜,同日二王子婚訂西圖忠義王郡主霍香。更有民間流傳媱靈長公主久病不愈,王子新婚實為衝喜。
萬俟楚將馬停在玉湖邊上,整個身子慵懶的靠在湖邊枯樹下,悠閑的欣賞秋日下的湖光山色,似玩皮的孩子一般,嘴角刁半黃的枯草,雙目半眯,腰間的軍刀反射著斜陽的餘光。
好不容易輕閑下來的他,單獨一個來了這平靜的湖邊,黃昏下的夕陽絢爛多彩,黃金色的雲彩尤如紅鳳展開斑斕的雙翅,倒映著粼粼的波光,多姿的韻味,釋放著精華之美。
目光安然的四處移動著,有了更吸引眼球的東西。
不遠處一身黑衣的男子佇立在深秋的荒野,如墨的青絲在風中揚起,銀色線繡了精致花紋的黑色衣領之上紅鷹麵具略顯詭異,散發著寒意的氣息,纖瘦的身形在風中挺拔如鬆。
“嘚嘚嘚嘚,”灰塵四處揚起,一匹棗紅的馬兒從泥濘的小路上飛馳而來,一身黑色勁裝,馬上之人氣宇軒昴,“籲”一聲停在黑衣人不遠處,敏捷的躍下馬,站到黑衣人身邊:“五弟,倒是四哥來遲了些。”
嘩的一聲展開從袖中取出的骨扇,與黑衣人並排而立,不再言語,半個時辰之後,二人乘馬而去。
草叢外起身的萬俟楚目視著二人離開,直到那兩個黑色的身影變成黑點不見,眼光陷入一片深沉之中。
北郡,天水樓。
黑衣的男子麵似冠玉,琥珀色的眼眸裏盡是睡意朦朧之色,似乎並未對桌上的棋盤用心,對麵一長眉之人時而雙眼乍現精光,時而眉頭輕挑,左右一番之後,執棋的右手始終不曾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