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一天一夜漫長的仿佛穿越了幾十年一般,靠山而生的古樹上掛著冰晶,長長的冰淩懸掛著,晶瑩透亮,一夜間虯枝玉樹瓊枝。
“怎麼著,最近精神不好?”憂慮的目光掃過不悔的側臉,連寂滅這般粗陋的人都感到了的心不在焉。
“沒,教中瑣事甚煩。”令人煩躁的教務確實不少,他也難免煩躁卻又無可奈何。
“瑣事繁瑣也不會這般急躁,哪還像你,是不是那丫頭又怎麼了?”寂滅如果這般好哄,那雪域教也就沒有立足江湖的資本了,一語戳破不悔的掩蓋。
不悔沉默,低頭看向院外的雪花紛飛。
“她怕是瘋了!”斂聲息氣後,訥訥低語。
“她是我識得人中這般小小年紀最為理智的一個,就是你也做不到她那般冷靜,瘋這個字形容的不好。”寂滅搖搖頭,半讚半揶揄道。
不悔負手而立,蹙眉頓首,凝神思忖後緩緩開言:“她玩得夠大,潛了替身前往西宏,身在周康的還是替身,自己帶了親隨入了魔鬼洲……大概有三天沒有消息了。”他說不清楚這總所謂的牽掛究竟算什麼,她寧可用盡心力,獨自麵對設定的路,要的不是那尊禦之極的位置,她向往自由沒有任何束縛的自由,像雪雕永遠不會隻在一個峰頂盤旋。
“那周康的事,她?”寂滅低眉,眉中說不出的擔憂。
“她大概不會那般做,屆時弄不好就會成為整個武林公敵,不是好應付的。”不悔遠遠的倚著門邊,若有所思。
“主子,我給找著了,他們還有契約。”入了寨子就沒了人影的風然不知從哪處鑽出身子,揮著手裏泛黃的幾卷帛布歪在石子上叫喊,黑紗麵罩已經在剛才被震飛了,抖了抖沙灰,快跑過來。
“叫幾個女人來,弄清楚。”黑紗之下臉色看不清,不過這聲音無端的讓三人心頭打顫抖,主子大概有多少年沒失控的聲音,“風然,把那些個有身子的女人也找來。”
“大人,帶我們走吧……帶我們走吧!”風馳一人之力打傷了圍攻的十幾高大的漢子,才得以帶了女人們過來,簡單的幾塊粗布蔽體,黑瘦的手臂緊緊抓住風馳褲腳,滿臉涕淚,再也不畏懼那些個身高威猛的野人。
“快說,主子在這,一個個的慢慢說。”黑紗下風然的聲音微啞,扶著腳邊的女人,安慰道。烈日下女人們伏下身子,寨子裏的漢子都圍了過來,看著站著紋絲不動的寨主都不曾多有動作,嘴角嘀咕嘀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小女實是朝陽人,流落街頭被賣入黑市,然後和一批姐妹裝進黑車拉到了這鬼地方……成日的被這些人蹂躪……小女子決無虛言……”
“民婦一家是周康國人,丈夫、兩個兒子被拉去充軍,民婦和妮子(女兒)被壞人賣入黑市,妮子被餓死了,民婦是被這幫野人糟蹋的,一胎生了四個怪物都被送去了……”
“大人,我們絕對不騙你,我們不從這些野人就不給吃的,喝的,多少姑娘都給活生生的弄死了……有青樓賣藝的、有官宦家的小姐,有叛黨家眷、上回送來的那批是戰俘,裏麵還有不足十歲的丫頭……他們不是人呐……”
“大人,給姐妹們做主……我們,我們給您磕頭!”麵對著額間沾了沙子的女人們的期待,青年不置一詞,風馳同行雲咬牙切齒的恨不能吞了那些個野人。
“停,你,給我說清楚,他們帶著那些孩子哪裏去了。”風馳一聲大吼,壓下哭聲。
“大人,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那個,對那邊幾個人會說話的,每回帶著姑娘來的人都會帶著穀子過來,再帶走送到五歲沒死的小怪物,他們五歲就有常人十來歲的樣子,要是能活著過了那‘魔鬼洲’拉回去當戰奴隸賣了,”
跪成片的女人們呼天搶地的哭聲,風然揉了揉眼,抽泣著,這樣的女人就如同當年的娘親,他曾親眼看著那些畜生在娘親的身上發泄****,黑暗中長大的他更能體會那種生不如死的慘烈。
“主子,請您救她們。”風然走女人們前麵,雙腿一曲,狠狠的跪下,雙眼直直的看向麵罩黑紗負手而立的青年,拉下的影子下沙粒直冒熱氣。
“起來。”風馳騁冷冷一聲,風然不語,倔強的跪著,袖下的拳頭越攥越緊。
“風然,起來,不要對主子的話置若罔聞。”一個清冷低沉的女音入耳,流雲上前欲拉起風然,卻被掙脫,那雙眼睛釘在了沉默的青年身上。
鬼衛對親情血脈並無多少概念,從進入這個團體被灌輸的是恩怨分明,忠義兩全,風然算是鬼衛中最特殊的一列,他有著幼時的悲痛並非所有人都能理解並接受的。
野人中不知有誰站了出來,嘰裏咕嚕的吼了幾聲,風馳大掌一揮被扔開約有十來丈遠,約摸著是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