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著司徒奉劍進了皇城,麵上一片沉穩,心裏卻知今日是步步驚心,大殿越是清晰,她的心也越是涼。
走到大殿門口,他卻停住了,轉身過來看她,眸色幽深似海:“熏兒一口咬定是你下毒害她,你隻要把實際的情形說出來,我保你無事。”
魏小雙並不看他,嘴角掛著淺淡笑意:“我不是傻瓜,不會任由人家誣陷,更何況這次要的還是我的性命。”
就算她的命該結束,也不是結束在這裏。
司徒奉劍微微蹙眉,暗沉眸光有些難測:“方才在大街上的那個人是誰?”
她瞟了他一眼:“路人甲乙丙。”隨即不再管他,進了大殿之中。
皇帝要見的隻有她一個,沒有別人,因此,他隻能站在玉階那裏等她。
酈國皇帝負手站在那裏,她請安行禮,許久沒有人應聲,她微微蹙眉,隻得垂手站在一邊。
大殿裏所有的太監宮女都被遣走了,偌大的宮殿,隻有他們二人。
“朕叫你即日離開,為什麼不走?”大殿裏回蕩著低沉的聲音,聽不出有多少生氣。
還沒等她回答,冷的可以凍死的冰寒聲音又來了:“你不走也就罷了,居然還下毒謀害長公主,你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皇上沒有證據,怎麼就能一口咬定是我謀害公主的呢?”她挺直了脊背,麵沉似水。
帝王冷笑一聲:“朕要證據做什麼,要證人就夠了!”
魏小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剩下的半截心也涼透了。
內殿簾後,慢慢走出來一個人,那人嘴角噙著淺笑,淡淡的看著她,眸光像是蒙上了一層細紗,什麼也瞧不透,隻有一片迷蒙,吐出的話卻讓她的臉色驟然蒼白:“那夜公主與我分開,確實是送莫姑娘回西街,當晚公主身邊沒有別人,公主最後接觸的隻有莫姑娘而已。”
帝王眼尾一挑:“這麼說,確實是她下毒害了熏兒?”
夏侯涼笑的清冽:“極有可能。”
魏小雙怔怔看著他的清淡笑意,眸光一點點破碎開來,她本以為,什麼都過去了,他冒雨相救,他燈下說的那些話還曆曆在目,怎麼今日又這樣了呢?他難道不知道,他的話足以讓她萬劫不複?
帝王的眼中已有了殺意:“來人,將這賤人帶下去!”
靜靜站在那裏的她,眉毛都沒有動一下,眸光裏都是心傷,望著夏侯涼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還有無數細碎的掙紮,卻在進來的兵士就要碰到她的時候,她猛然冷聲喝道:“且慢,我有話說!”
帝王眯眼,揮手讓兵士退下,依舊負手等著階下女子出言。
夏侯涼見她望了過來,心中一顫,卻故意避開她的眸光,誰也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眸中是一片痛意。
把紅唇咬的失盡血色,她眸色一深,盯著他的眉眼,語氣裏滿是濃烈的哀傷:“下毒我雖是從犯,亦也有主謀。”
“哦?主謀是誰?”帝王挑眉,淡笑問道。
她低低歎道:“皇上知道我是莫家的人,也知道我是青國王爺的逃妃,何必還問誰是主謀呢?夏侯王妃病死,風光大葬那是做給天下黎民看的。我來酈國,有任務有目的。任務是協助夏侯王爺和親,目的是挑起酈國皇室之間的不和,讓你們兄弟因為我反目,因此我對司徒王爺欲拒還迎。為了力求逼真,夏侯王爺將我休了。”
她的話說到後來,愈發冰冷。眼中淚光萌動,一字一句卻無比清晰。
隨著她的話,夏侯涼的臉色愈發蒼白,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眼裏漸漸溢出複雜,失望傷心痛楚諸多情緒混雜,最後化為一聲歎息。
她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帝王,低眉道:“這是夏侯王爺給我的休書。”
帝王看了一眼冷笑一聲,將那休書丟在地上,眸色冰寒:“夏侯涼,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夏侯涼隻看著她,一眼不瞬,最後還是一歎:“是,她說的都是事實。”
他放棄辯解,到了此刻,還是不忍再傷她了,就算知道承認之後的結果,他還是不忍。無情的話,每說一句,都刺的人心痛,他一次比一次痛,這一回,就不說了,至少,這一回,她應該比他痛。
“把他帶下去關起來!”帝王指的是他,不是她。
那人走之前,回頭對著她淺淺一笑,她無意看見,微微怔了怔,到底還是沒有看他。
“莫姑娘真是冰雪聰明,難怪司徒喜歡你。”帝王讚賞的看著她。
“你們要我的性命,我隻能救我自己,至於旁人,我管不了了,”她眸光泛著冷意,“隻是你們也太卑鄙了些,竟然拿自己的親妹妹作餌,連她的性命也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