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夢柏家一處裝飾簡單低調的房裏,一位體態稍顯豐滿,身著華貴衣裙的婦人正坐在書桌前,看著桌前一名單膝跪下的黑衣人。
婦人很美,五官精致,皮膚白皙,若不是那眼角帶著幾許魚尾紋,說她二十都不為過。
婦人輕撚起茶杯,舉止優雅高貴,微抬眉,一股年華沉澱的豐韻浮出,嘴唇微張,抿了一口茶。
“今日問兒還是一如既往嗎?”
黑衣人站起身來,緊繃的夜行衣勾勒出一道動人的曲線,是一名女子,麵罩遮臉,隻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
“回夫人,問少主今日表現與往日,相差極大。”黑衣女子聲音清冷,低沉。
從對話來看,這名婦人應該是夢柏家家主夫人,常夫人。
常夫人聞言,放下茶杯,疑道:“相差極大?”
“你說說看。”
黑衣女子思索片刻,才說道:“問少主聰慧過人,天賦極高,無論習練武技還是研習魔法,必能取得極高的成就,甚至突破十階,登堂為聖,日後有成神的資格。”
“這一切都是問少主在六歲洗禮那日,展現於夫人麵前。在此之前,問少主和其他稚童相比僅是聰慧一些。”
“那日問少主與夫人夜談之後,夫人便對外宣稱其天賦低等,任由消息外傳,被世人所嘲笑。”黑衣女子又道:“自那日起,問少主便深鎖家門之內,從不外出,從不見客。”
“在外人看來,這是軍武世家夢柏家在遮醜,羞於讓其見人。然而這是,暗藏鋒芒,不露人前。府中所有人員,除了直係親屬,唯獨我與遊五知道。”說到這裏,黑衣女子停下了。
常夫人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說道:“有話直說。”
黑衣女子猶豫再三,說道:“就在今日,問少主不同以往維持與遊五的勢均力敵,反而是展現了,可以輕而易舉,擊殺遊五的實力。”
常夫人放下茶杯,挑眉說道:“擊……殺而不是擊敗嗎?之後呢?”
“在過度而適當的壓力下,遊五有了進階的機會。在遊五成功突破之後,問少主便安排遊五去做一件事,言辭之中還特意強調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兒子大了,都有秘密了,都不告訴母親了。母親很傷心!”常夫人哀怨一聲,捧著自己的臉,癟著嘴說著。
片刻後才問道:“具體什麼事,你可聽清?”
“屬下無能,並未聽清。”黑衣女子這才將抬起的頭低下,如此說道。
“這樣啊,那就隨他去吧。還有什麼事?”
“今日四小姐前去找了問少主,問少主答應四小姐,明日去行教院申請下學年的入學資格。”
常夫人一怔,捂著嘴笑了兩聲,沒有多言,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沒事你就回去休息吧。”
黑衣女子轉過身,躊躇半響,又開口道:“還有一件事,問少主好像……發現我了。”
常夫人抬頭看向黑衣女子,揶揄地看著她,笑道:“這才是你今天所想說的,相差極大吧?”
“是。”黑衣女子也不知是否臉紅,很是淡然的回答。
常夫人收斂笑容,想了一會兒,緩緩說道:“這個好像,有多像?說來聽聽。”
黑衣女子躬身,將之後的事都講述了出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話說的……看來,當初答應他是對的。”常夫人低語幾句,沉思片刻,抬起頭看著黑衣女子說道:“問兒既然自己親口答應要去行教院,就不麻煩你再跟著他了。”
“夫人,我……”黑衣女子似乎想要說什麼。
常夫人擺擺手打斷了她,說道:“好了,與其在他明知的情況下,讓你潛入對你來說很危險的地方,不如換個人跟著他。”
停頓了一下,常夫人突然說道:“我記得,你那個小徒弟今年好像十二歲了吧?”
黑衣女子愣了一下,點頭應是。
“就她了,明日你讓她以貼身侍女的身份跟在問兒身邊,既然已經暴露了,就光明正大吧!”常夫人聞言,當即拍案決定。
黑衣女子見狀,也隻能應下,身形向後,隱去其蹤,消失在了房間裏。
常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良久才低語道:“你這是不甘寂寞了?還是時機已到?”
仰靠在座椅上,常夫人陷入了回憶當中。
……
舉辦六歲洗禮宴之後的晚上,夢柏家的洗禮池邊,一些人出現在了這裏。
“今日,是你六歲洗禮之日,去那座小水池裏泡著,抱著這顆珠子。去吧。”常夫人笑摸著身旁一個幼小的稚童的頭。
那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小孩,如一眼泉水般清澈見底的雙眸裏閃動著亮光,小小的身子有些胖,臉頰上拖著兩坨圓圓的嬰兒肥。
這是六歲的夢柏問。
夢柏問聽到母親的話,甜甜地笑了一聲,抱著母親遞過來的一顆成人手掌大小的透明珠子,全身脫得光溜溜,跳入了眼前隱隱泛著九色的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