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小蝶聽了張嫂的話,向院門口看過去,隻見不遠處站著一群人,四個家丁,兩個仆婦,兩名丫頭,都圍繞著一個美豔的夫人和一名嬌俏的少女,那婦人打扮的極為華貴,滿頭珠翠,身上是暗紫色的八幅繡羅群,外罩白色雲紗坎肩,身形有些豐滿,但是於她姿色不減。
旁邊的那個少女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一副天生傾倒人的瓜子臉,水汪汪的大眼,彎彎的柳眉,小巧的鼻子,下麵是粉嘟嘟的櫻唇,模樣極為精致。頭上梳著可愛的雙螺髻,胸前垂著兩縷黑絲,隨風輕動,身上是粉紅色繡羅裙,外罩同色的雲紗坎肩,腰間係了一條軟煙羅金絲腰帶,顯得她的纖腰不盈一握。
樂小蝶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看她嬌滴滴的倚在貴婦人身邊,我見猶憐的樣子,讓樂小蝶心生無限的好感,她是誰啊?怎麼這麼漂亮啊!
而一旁的張嫂已經一溜火星的竄到那貴夫人身邊,討好的道:“夫人,您來了,您看,您讓我調教這死丫頭幹活,誰知她不僅偷懶,我說她幾句,她還耍花招讓我摔了跟頭,其實老婢受點委屈不要緊,怎麼說她也是樂府的二小姐,可是她這樣不管不顧的將老婢摔在地上,分明就是沒把夫人您放在眼裏,不然,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她個小丫頭,怎麼就那麼大膽子!”
經過張嫂這一番添油加醋,樂小蝶被她說成了蠻橫無理,十惡不赦的壞人,樂小蝶今日既然已經打了她,自然不怕她找幫手,但是對方是樂府的女主人,自己其實是初來乍道,對好多情況根本不了解,還是先不要和女主人鬧僵的好,於是她急忙分辨道:“夫人,不是這樣的,張嫂在血口噴人,她讓我洗衣服,我已經按要求洗幹淨了,都晾在那裏了,夫人可以看得到,說到我打她,豈不是笑話嗎,在場的人都會看到,我和張嫂的塊頭比起來,她根本可以裝下我呢,我又怎能將她摔在地上,是她不小心被石子絆倒了,反倒誣賴是我用了詭計,夫人,您德高望重,最是公私分明,請一定要查清事實,還我一個公道啊!”
那婦人沒有料到,樂小蝶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還句句在理,從前這丫頭一直沉默寡言,就是一句話也要哼唧上老半天,斷沒有今天這般伶俐,所以,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樂小蝶一番後,眯著眼睛道:“小蝶,我知道,你一定怨二娘把你當做下人看待,可是二娘這也是沒有辦法,你到外麵大街上聽聽去,說的都是你如何克死親人,命硬煞星的事,我找過算命先生,他說唯有將你賤養,方可替家中消去災難,所以二娘才讓張嫂帶著你,張嫂的脾氣我最了解,最是好說話的一個人,她斷不會欺辱你,你倒是跟二娘說實話,為什麼不聽張嫂的話?”
樂小蝶見那婦人眼眸中滿是狠戾,自然明白無論自己如何分辨,她絕不會相信自己,還一味的偏袒她的下人,當下傲然抬頭,淡淡的道:“剛剛我已經說過了,二娘若是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要勸二娘一句,這樣的惡仆留著,終究是個禍患,這般欺下瞞上,兩張嘴臉,二娘有一天若是在樂府失了勢,第一個背叛你的人就是她!”
張嫂一聽,立刻跪下哭訴道:“夫人替老婢做主,老婢跟著夫人幾十年了,夫人對老婢的恩情一直銘記不忘,老婢對夫人從來都是忠心耿耿,從無半點不敬,今日這丫頭當眾羞辱老婢,不止是作踐老婢,也是在打夫人的臉呢,說您教導奴才無方啊!”
二夫人聽了張嫂這番話,登時變了臉,她怒目道:“真是大膽,樂小蝶,我念你失去了母親的慈愛,又沒了姥姥,舅舅,甚至堂叔,堂妹都因你而亡,可憐你被老爺責怪,讓你在樂府棲身,做些苦役減少己罪,好過被老爺趕出樂府,流浪街頭,誰知你不但不知感恩,還居然心懷歹意,報複我的下人,真是實不堪憐,來人,將這個無法無天的丫頭拖到祠堂,打二十板子,三天三夜不許給她吃喝,死不了繼續當差,死了就扔到亂葬崗上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