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被吼得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諾諾地點頭答應著,心中卻是毫無頭緒……她要怎麼做?怎麼做?
“行了,該怎麼做,你好好想想,若連這麼點事情都做不好的話,就算將來徹兒能坐上龍椅,也得被你這個當娘的拖下來。”語畢,館陶公主不再看王娡一眼,站起了身就往外走,下一站,她得去拜拜老平陽侯,恐怕,他也有與自己相似的想法……
“皇後娘娘駕到!”
未央宮門外,王娡微微抬著下巴,直視著那緊閉的宮門,深深地吸了口氣,今時今日,她再沒有退路了……朝堂上的風言風語傳到她耳中簡直就是拿著刀子在割她的心……那匈奴使者什麼都不要,就隻要大漢朝的公主……言語中暗示的,分明就是她的娉兒……皇上雖然尚未表態,但她豈能放任這樣的事情繼續?絕不可能!
隨著小太監的高喝,那緊闔的拱門由內而外一扇扇地打開了,隨著那沉重老舊的吱呀聲傳來,王娡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已經有半年,未曾見過那稱之為她丈夫的男人了……
“皇後娘娘,皇上名您前去側殿等候……”一路小跑到王娡跟前的小太監,額前微微有些汗珠,王娡點了點頭,邁開步子率先朝內走去,身後,魚貫跟隨著一排侍女,手上的食盒即使是蓋著,也能讓人窺聞到一陣陣食香。
未央宮的側殿依舊奢華無比,王娡在一側的席子上跪坐了,努力平靜著心情,卻徒勞的發現,越是長久的等待,她的心,就越是忐忑不安……
“來了?”驀地,殿門外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王娡猛的扭頭去看那背了光,看不清表情的漢景帝……心,就如擂鼓一般,咚咚咚地跳個不停……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的小臉,有多蒼白……
漢景帝皺了眉,初見的喜悅瞬間褪去,微微咬了牙,這女人那是什麼表情?見了他,跟見了鬼一般!
兩人彼此間對視了一刻,王娡才回過身來,慌忙地起身行禮,漢景帝收回了視線,淡淡地點了下頭,隨後邁開步子朝著主座而去。
落座後,兩人一時相對無言,王娡抿緊了唇,想要開口,卻又不知要如何說起……後宮不得幹政,她此刻真的雜亂無章了……
“什麼事情讓你如此慌亂?一點母儀天下的風範都沒有!”漢景帝看不過去地率先開口,微微帶了怒火,心中的不舒坦在此刻急需找個發泄口,他們好不容易見了一麵,卻在這樣的氣氛和尷尬中浪費時間……
“臣妾知罪……”一句譴責的話讓王娡的心更是沉澱到了底……她從來都不奢望這個後位的,如果,她能有一個平凡的生活,平凡的丈夫……她會感謝上蒼的……隻是,這譴責之語一下,王娡那七上八下的心,也隨著落了地,小臉雖然依舊慘白,但卻多了一絲冷氣。
“後宮不得幹政,臣妾今日來,還望皇上不要怪罪才是,畢竟,臣妾是個母親……”
“你擔心的太多了……”漢景帝眉頭蹙了起來,很不喜歡她此刻說話的語氣,也明了了她今日來此的目的……他作為一代帝王,又是一個父親,一個丈夫……卻不得不說,在這所有的角色裏,丈夫是他最失敗的……
他放任了那些流言蜚語的傳播,冷落了她半年……為的,就是逼她來求他不是嗎?看到她臉上除了冷漠以外的光輝,不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的嗎?卻為何……在此可見了,見了她的無助和驚慌,見了她終於放下身段,主動地前來尋他的時候,他的心裏會這麼的難受……那種懊惱猶如春藤,爬滿了他的心……
“皇上……娉兒太小了……匈奴人凶殘成性,弟奪兄嫂,子承父妃都是習俗……娉兒若嫁過去,依了她的性子,怎麼能活。皇上……娉兒也是你的女兒啊……”王娡漢景帝的話,心中的怒火騰起了幾丈高,原以為相信他相信他,卻沒料到,他不但沒有拒絕匈奴人這樣無理的要求,甚至還思考上了……如今還要勸她不成。
“但大漢現在的實力,若與匈奴相鬥,必是兩敗俱傷!”漢景帝也怒了,他本就沒有讓陽信和親的意思,隻是,王娡言語間的指責讓他添了怒火,一個利用孩子為借口,攀附權力,登臨後位的人,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他。
王娡倒抽了口冷氣……呆呆地望著緊皺了眉頭怒視著她的漢景帝,淚,忍不住地啪嗒一聲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