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信頓時瞪了眼,老狐狸!他是沒有答應,他沒有明確的說出答應兩個字……可這算什麼。
“可公主依然我行我素啊……咳咳……”老平陽侯看著她一臉怒火的樣子搖了搖頭。
“你到底想怎樣?”陽信站起了身,拉下了臉,這老頭又想玩什麼花招?要不是看他現在身子虛弱的厲害,她一定再罵一頓的!
老平陽侯止了咳嗽,長吸了口氣,抬眼,直直的看著陽信:“本侯的身子不行了,但這平陽府卻不能沒有本侯,壽兒心善,是個好孩子,卻不懂得怎樣在著黑暗的政治裏營生,本侯求的不多……公主,你是曹家的媳婦……”
老平陽侯懊惱地微微搖了搖頭,說不出口,那高傲的自尊讓他說不出口,可,他有多少時日他自己心裏清楚,這次的病,怕是好不了了,而壽兒……扭頭,望著兒子眼中的擔憂和心疼,還有一絲害怕,老平陽侯心都碎了……為了兒子,這張老臉,這些麵子,還有什麼不能丟的?
“父候求公主,保平陽府平安……”
不再是本侯,那改了的稱呼讓曹壽擰緊的眉鬆了一下,帶了點驚訝,也讓陽信愣怔了一下,但之後,卻緊緊地抿了唇。
“本宮沒有那麼大的能耐。”陽信冷了聲,微微別開眼。
“公主要恨,就恨父候一個人好了……父候求的不多,公主難道連父候的這一點心願都不肯完成嗎?”老平陽侯有些焦急。
“本宮說了,沒那麼大的能耐!”陽信被逼急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老頭用他的死比她擔下承諾,憑什麼?他憑什麼。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頓時充斥了整個屋子,老平陽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曹壽驚得大喊,卻被老平陽侯一把按住,一雙滄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陽信,眼眸中的懇切那麼真摯和強烈。
陽信懊惱地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咬了咬牙道:“本宮隻能保曹壽。”
“還有……孩子……”老平陽侯鬆了眉,卻又皺了起來。
陽信狠狠地閉了眼,許久,才開口:“本宮保證放竇茵茵一馬,等她把孩子生下來,隻要她不再招惹本宮,本宮就不會為難她。”
老平陽侯終於舒展了眉頭,笑了,點了點頭在曹壽的攙扶下躺在了床上。
陽信從老平陽侯的院子裏出來的時候,便悶悶地生著氣,她這是犯了什麼毛病?她不是什麼好人,老頭子天天難為她,跟她對著幹,她居然答應了她的要求。咬了咬牙,陽信狠狠地捶打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吐了口惡氣,大步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陽信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好像聽到了開門聲,一股冷風灌了進來,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驚訝的看著那站在床前的老人,似乎沒了病中的憔悴和蒼白,老平陽侯臉上是難得地帶了一點笑意。
他也有對她笑的一天啊……陽信有些不敢相信地想著。
“公主……進門這麼久了,都沒聽你喊過父候……臨別之際,可否讓父候聽一聲?”老平陽侯暖暖的語氣帶了一絲誘惑,陽信呆呆的模樣似乎逗樂了他,竟讓他嗬嗬地笑了起來,隻是,那身子因為顫動竟是慢慢地透明起來了,陽信大驚,尖叫起來,卻猛地嚇醒了……
抹了一把冷汗,陽信喘著粗氣,原來是場夢……還好……
剛剛平定了心情,陽信卻驀地聽到了遠處隱隱的哭聲,披衣下床,正打算開門卻與紫兒撞了個滿懷。
“公主,不好了!”紫兒有些慌張。
“出什麼事了?”陽信皺眉。
“老侯爺歿了……”紫兒額前流著汗珠,卻顧不得擦拭。
陽信頓時踉蹌了一下,微微閉了眼。下一刻,慌張地朝著老平陽侯的院子奔去。
床上,老人的身子還帶著餘溫,曹壽呆傻地跪在床邊,竇茵茵也是披頭散發,哭的不能自已。
陽信有些不敢近前,遠遠地立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突然之間有一種感覺,那才是一家人……而她,是個多餘的……
靈堂布置得很快,曹壽身著孝衣,額前勒著白布,正麵無表情地給自己的父親燒著紙錢。陽信跪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的模樣明明哀傷,卻不哭不鬧,心中有些心疼……
“紅兒把那晚的事情都告訴我了,青兒剛到你屋內,父候便跟著到了,你們沒有私情,父候冤枉了你。”曹壽的聲音平靜卻冷淡。
陽信猛的抬起了頭:“誰?”
“衛紅,青兒失蹤多年的姐姐,那晚,青兒是帶她一起去的。”曹壽扔了一片紙錢,看著火苗將那白白的執掌吞噬,映紅了他的臉,和他枯涸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