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朕知道,說了您定要傷心了,隻是,朕的身體,朕心中清楚,朕在想是時候立下遺旨了。”漢景帝說的平淡,可聽在竇太後心中卻是一陣淒涼,淚,又忍不住地落了下來,腳下一軟,若不是漢景帝扶著,怕已是倒在地上了。

“說什麼呢……母後不要你走,你父皇走的時候,母後因為有館陶,你還有武兒陪著,母後傷心,但卻不絕望……啟兒啊……”竇太後聲音沙啞,死死地攥住漢景帝的手,“徹兒還那麼小……你這個做父皇的不能撒手不管啊,那麼個小人兒,怎麼撐得起大漢的江山啊!”

漢景帝微微蹙了眉,深沉的眼眸掃過身後的太醫,太醫低頭退了下去。

漢景帝扶著竇太後在龍床上坐了,母子雙手交握,漢景帝啟言:“徹兒太小,可他也是大漢的太子,這是他必須承擔的責任。”

竇太後皺了眉:“帝少而母壯,皇上忘記了呂後之亂了嗎?”

是皇上,而不再是啟兒,漢景帝咧唇一笑,心中為竇太後這麼一點小固執微微有些無奈,母後縱是在牽扯了政事上的時候喊他皇上,心疼他的時候才會喊他啟兒。不過……漢景帝皺眉,確實,呂後之亂絕不能再現……

“殺了王皇後吧。”竇太後一言一出,驚得漢景帝倒抽了一口冷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竇太後微微搖了搖頭。

“你愛她一生了,就讓她繼續陪著你吧。”

“母後!娡兒還年輕……徹兒也還小……”漢景帝心中是萬般的驚恐,如果現在母後就說了要娡兒陪葬的話,那麼他死後呢。

“那皇上可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竇太後不悅了。

“娡兒……秉性善良的,不會……”有呂後那樣的野心的,隻是後半句,漢景帝沒敢說出來。

“呂後當年也是個不諳世事的丫頭,其實她的一輩子是苦的,年輕的時候跟著高祖皇帝辛苦勞作,還做了項羽的人質,時刻受著死亡的威脅,等到人老珠黃了,高祖已是掌臨天下,多少美女傍身……要比單純,當年的呂後比王娡可單純的多了,最後還不是霍亂了朝綱?”竇太後反駁,讓漢景帝有些無言。

“看看把你為難的!”竇太後伸出手指輕點了漢景帝的額角,兒子這一輩子隻愛了那麼一個女人,其實,竇太後是真的有心讓王娡殉葬的,這樣,兒子在地上也算不寂寞了,不過,她也知道,漢景帝不會舍得。

“母後還有一個辦法。”竇太後接著說。

“請母後明示。”漢景帝微微抬了頭。

“讓武兒繼位,你現在下旨封武兒為皇太弟,你走後……”竇太後說道“走”字的時候,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大漢就交到武兒手裏,武兒是徹兒的親叔叔,也在封地曆練了好些年了,處理國家大事,也比徹兒有魄力。”

漢景帝緊緊地皺了眉,不敢苟同,武兒的性子他了解,小時候玩略,不喜政事卻喜歡舞刀弄槍的,這些年除了每年的貢品和傳召,兄弟二人並沒有過多的接觸……

“母後……恐怕不妥吧……”

“母後會替你看著武兒的,也會保王娡母子平安的,大漢,再經不得外戚之亂了,皇上好好想想吧。”竇太後拍了拍漢景帝的手。

“朕……下旨,封武兒為皇太弟。”漢景帝略微一閉眼,相比之下,武兒確實比徹兒要成熟得多……

“好,你先休息吧,或者是要吃點什麼……”竇太後舒了口氣。

“朕再睡一會……”漢景帝笑了笑,和衣躺了下去,竇太後依舊在一旁看著他,給他輕聲哼起了小時候哄他入睡的歌謠。

當第二日,梁王被封為皇太弟的時候,館陶公主和陽信都驚呆了,隻是,未央宮被竇太後的親信把持著,誰都進不去,隻見奏折從未央宮正門進去又出來,卻沒有一個人見過漢景帝的麵。

“事態不好,武兒若為皇太弟,皇上大去之後,必然登基,這樣,我們就沒有勝算了!”館陶公主狠狠地皺了眉,咬了咬牙。

“姑姑……徹兒不再太子東宮。”許久,實在有些慌亂的陽信吐出了實情。

“什。”館陶公主幾乎嚇呆了,腳下不穩地踉蹌了一下,“這個時候。”

“是……”陽信的雙眉幾乎沒有展開過,眼眸中流露了焦急。

“東宮的人都知道?”館陶公主黑了臉,看著陽信點了點頭。

“你沒殺了滅口。”館陶公主大驚。

“殺了豈不是更引人主意?東宮平白無故換了一撥人伺候,讓別人再猜些有的沒得。”陽信急的緊緊搓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