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如此,記住你今日的話!”館陶公主一甩衣袖出了建章宮的宮門而去。
“平陽公主,您……您先等一下,奴才這就去回稟太皇太後。”小太監剛送走了館陶公主,又看到平陽,不由得皺了臉,太皇太後兩位公主四年來都不見,這兩位倒好,館陶公主時不時地過來,平陽公主更厲害,幾乎每天都來請安……
“勞煩公公了。”平陽展顏一笑,害的小公共登時紅了臉,低垂著腦袋進了殿門。
許久,小太監才苦著一張臉走了出來,見到平陽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搖頭,搖得有些無奈,以前竇太後一聽到平陽求見,便把自己能夠到的東西摔得稀巴爛,現在心境也算是平和了,不會摔東西了,就是不肯相見……
平陽黯淡了雙眼,卻強撐著笑容:“公公,太皇太後的身子,好些了嗎?”
小公公歎了口氣:“還是老樣子,眼睛算是完全看不見了,太皇太後心氣兒高,心裏難受也不肯說出來,天天拿著梁王小時候穿過的虎頭鞋來回地摸,奴才知道,梁王的猝死是太皇太後心中的傷,唉,你說,這梁王年紀輕輕的怎麼說去就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可不是好受的。”
平陽微微閉了眼,再睜開時眼眸中閃現了一抹堅定,與小公公道了謝,將他那些傷春悲秋,感慨人生的句子拋在了腦後,出了建章宮宮門,直朝永寧殿而去。
椒房殿是曆代皇後的居所,所以,阿嬌與劉徹成親後便入住了椒房殿,而王娡則重新搬去了永寧殿。
“娉兒來了?”王娡聽到宮人的彙報,趕忙迎了出來,漢景帝死後,她孤單了,劉徹整日裏忙著朝政,雖然日日來請安,卻不曾多留,倒是平陽每日去建章宮給竇太後請過安後便常常來看她,時不時得,還帶著雲兒和襄兒。
“雲兒呢?”王娡雙眼瞧了瞧平陽空蕩蕩的身後,有些期盼地問。
“在府裏,跟襄兒一起請了師傅,在學字呢。”平陽淡淡地笑著,看著王娡有些失望的臉隱隱有些不忍,“母後,你要是想他們了,待會他們下了課,我就差人把他們接來就是了。”
“算了,怪麻煩的,讓他們學吧。娉兒,母後還是不肯見你嗎?”王娡有些憂心,拉了平陽的手在團蒲上坐了。
“皇祖母恨我,是應該的,但娉兒不後悔,梁王不死,皇上就不能安穩得登基,梁王性子麵似溫柔,其實內裏暴烈,如果他得手,必將至皇上於死地,更甚至會牽連雲兒……娉兒,不在乎手上沾了血。”平陽一番淡然的話讓王娡心疼地閉了眼,作孽啊,她的女兒那麼純潔,那麼剛烈,都是被這皇宮,被這權勢逼得……
“唉……”長長地歎了口氣,王娡心疼地撫了撫平陽的秀發,“苦了你了。”
“母後說得什麼話,隻要皇上平安,讓娉兒做什麼都行。”平陽笑了笑,雲淡風輕中是難掩的疲累。
“你也不小了。”今次半句,王娡住了嘴,臉色有些憂愁,有些難解,看著平陽的雙眼多了愧疚,“平陽侯去了,也有四年了,母後心疼你,娉兒,改嫁吧,女人的一生就這麼幾年青春,沒了,就沒了……”
“母後……”平陽皺了眉,改嫁,她沒有想過,自從曹壽死後,她將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平陽府和皇宮上,那裏有心思想這個?
“娉兒……別委屈了自己,母後心疼。”王娡有些哽咽。
平陽笑了,看著自己母親微微泛紅的雙眼,垂了頭:“娉兒心裏,有人,隻是……”
“誰。”王娡驚了一下,進而心中歡喜了起來。
平陽原本隻是安慰,卻沒想到,王娡激動地拿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腦海裏閃過了衛青戎裝駿馬的模樣,那時,她親自送他上了馬,看著他出了長安,越走越遠……
“是,哪家的侯爺?還是王爺?”王娡仔細地瞧了瞧平陽眼眸間的春意,提著的心略略放了一下。
“母後,別問了,我們之間不一定,娉兒現在還不想嫁,太多太多的事情橫亙著,娉兒還沒那個心思。”平陽略微別開了眼,躲避著王娡的探視。
“說的什麼話,女人這一輩子,最大的事無非就是嫁夫生子,你雖然嫁了一次了,可卻年少守寡,雲兒雖是你子,卻並非親生,娉兒,母後不忍看你這一輩子就這麼過了……難道……你還惦念著周亞夫?”王娡心中驀地響起這麼一個驚天的聲音,嚇得她幾乎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