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枚薇頹廢地滑坐在地上,背靠著橋欄,像一個走失地小孩,無助,惶恐,傷心,絕望,所有的負麵情緒排山倒海般湧了出來,壓迫她急切地想找一個地方發泄。
她掏出那包香煙,抽出一隻,哆嗦著點燃,腥紅的火星像怪獸的眼睛一閃一閃。
這是梅枚薇長這麼大第一次抽煙,苦辣刺鼻的煙霧並沒有讓她放輕鬆,也沒有塞神仙的感覺,反而自己更難受,好似有人在掐著她的脖子,沒法呼吸新鮮的空氣。
她懊惱地把剛燃一點的煙頭,使勁往後上拋。煙頭帶著一線紅光,掉入身後的橋下。
梅枚薇急促地喘息著,雙手驅散著煙霧,好讓自己能正常呼吸。
“該死!”橋下傳來一個惡狠狠地咒罵聲。
濮陽洲身為SC組織的領主,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倒黴窩囊過了。
他是不久前臨時躲避在橋下的,黑暗狹窄的地方本來沒有容腳之處。他看到有人追來,以為是跟蹤他的那夥人,隻好悄無聲息地掛在橋身側麵,沒法動彈。
誰知道,他先是被人無辜地潑了一身酒水,還沒回過味兒來,頭上又莫名其妙地砸下兩個酒罐子,最後還要忍受火燙的煙頭。而對方居然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且是一個沒有邏輯的瘋女人。
不一會兒,一個利落的黑影就從橋下翻上來。
梅枚薇就感覺自己脖頸一緊,就被人從後麵像抓小雞一樣提了起來。
“Shit!你要死要活滾遠點兒!”濮陽洲毫無風度地暴喝起來。
梅枚薇聽到男人的聲音,搖晃著腦袋抬起頭,眼睛潤漉漉地看著來人,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獸。
“爸爸,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丟下我,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那我們趕緊回家吧,媽媽一定等著急了。”梅枚薇踉蹌著要爬起來。
“姥爺還說明天帶我去釣魚呢,天太晚了……我今天就不去鄉下了,你幫我給姥爺說……我明早不睡懶覺了。”梅枚薇開始東倒西歪,胡言亂語。
男子全身濕透,頭發還滴著水珠,全身散發著濃濃的酒氣,再體麵的衣服都變得很狼狽不堪。可是還要無奈地承受著陌生女人的瘋言瘋語,鐵青的臉色十分難看。
梅枚薇裂開嘴一笑,心裏納悶哪裏出來的怪人。麵容倒是挺冷俊絕倫的,可是那豎立的龍眉,通紅的雙眼,無不昭示著已經爆發的殺氣。
梅枚薇腦袋已經有些發熱,暈乎乎地還是搞不太清楚情況。
她伸出軟趴趴的手,捏著男子的臉蛋,打著酒嗝,傻乎乎地問道:“嘿嘿……原來認錯人了,不是爸爸來啦。不過這位大俠,這麼晚了你還要遊泳啊?”
橋上的風也呼呼地刮,搞的梅枚薇的頭發毫沒形象地亂飛,把她的臉也忽明忽暗地遮了一半。
突然,她感覺胃裏一陣火燒火辣的灼熱,有什麼東西直接要破喉而出。她難受地捂著嘴,閉著眼睛深長地呼吸著空氣,使命地忍住這份惡心的感覺。
濮陽洲見狀,知道情況不妙,也來不及計較剛才的爛賬,閃電般就跳到橋的對麵。
果然,不到十秒的時間,軟癱如泥的梅枚薇就扶著橋欄,哇哇地大吐起來,刺鼻的味道隨風彌漫開來。
濮陽洲眉頭皺地更厲害,他厭惡地眯著眼,咬著牙迅速離開了這個慘烈的現場。
梅枚薇發泄完,覺得身體和心情也輕鬆了許多,意識也漸漸開始回籠。
她甩甩還有些懵懵的頭,發現剛才在身邊的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
“真是見鬼!”她小聲地嘀咕,一步一步地又沿原路返回。
不遠的兩個街道路口,一輛金黃色的凱迪拉克CTS從遠處奔來,精確地停在了濮陽洲的身邊。
“嗨!阿洲,我已經把你老爹那夥人引開了。”南瑉眉目彎彎,輕鬆地炫耀著。
濮陽洲麵寒似水,並沒有任何反應,眼睛死死盯著錦江大橋的方向。
“我辦事你放心吧,絕對不會拖泥帶水。他們不會再跟過來的,你不用那麼警覺。”
等到南瑉回過味兒來,目瞪口呆地上下打量著他,驚喜地大叫道:“哇靠!誰這麼牛,敢把你弄成這樣?老子佩服死他了。”
濮陽洲眼利如刀地射向他,頓時周圍的空氣都陡寒幾度。
嚇得南瑉滿臉堆笑地縮了縮脖子,很識相地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梅枚薇一邊走一邊拍著自己的腦袋,自己心情倒是比來的時候舒服了很多,恍惚間好像碰到了一個晚上遊泳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