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不斷在我的耳邊響起,讓我抓狂。在這個如複讀機一般的聲音裏,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佛頭,隨後一步一步地朝著外頭走去。
“小洋,你拿著這佛頭,是打算去哪呢?”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後傳來了父親的問話聲。
父親從裏屋走出,有些奇怪的看著我,此時我已經不知覺邁出了門檻。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它在指使著我!”
我很是惶恐地朝父親說道,我想要把手放開,可我的手就好像和這佛頭黏住了一般,任憑我怎麼努力,都不曾移開分毫。我明明想要進屋,可我的腳卻不受控製地朝著屋外走去,並且越走越快,怎麼都停不下來。
“小洋,你去哪裏??”
看到我跑向了山路,父親急忙從後麵追了上來,可我的腳就好像不屬於自己,隨著父親的追來,卻是跑得越來越快了。
不過眨眼間,父親的身影已經被我遠遠甩在了身後,我就好像一個被人控製的提線木偶一樣,不受控製地奔跑在山野中,周圍的陰風吹得我眼睛生疼,四周的山林從我兩側迅速呼嘯而過。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好像已經不屬於我了一樣,就好像是趨於一種本能,朝著某個地方迅速跑去。
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跑得這麼快過,也沒有像現在這般惶恐無助過。在這種仿佛提線木偶的驚恐情緒中,我連著翻過了三座山兩條河,等到天已經蒙蒙亮時,我終於在一個荒廢的農舍前停了下來。
我感覺那股支配著我的力量突然鬆掉了,我的整個人立即癱軟在了地上,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氣。
長時間的奔跑,讓我的兩腿劇痛無比,鞋底也已經被磨破,兩隻腳滿是血。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卻發現這是一片陌生地,早已不在我所熟悉的村子。
而在這個時候,那個荒廢的農舍裏傳來了一陣人的咳嗽聲。
門開了,我看到有一個人從裏頭走了出來。
他的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被鮮血染成了殷紅。他的臉上手上敷著一層黝黑的草藥糊,覆蓋了那一道道深可見骨的潰爛傷口。
這個人,正是剛才從我家敗逃而出的劉正心!而此時,他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看清楚了來人後,我失聲發出一聲尖叫,連忙爬起來就想要逃。但讓我感到萬分無助的是,我雖然這麼想,可我的腳卻像是生了根一樣,牢牢地停在原地不動分毫。
此時,劉正心的模樣顯得頗為狼狽,他杵著一根竹子蹣跚著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而在他的後麵,還跟著兩個野鬼。
“宋洋,是我把你召到這裏來的,所以你猜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劉正心看著我,伴隨著一個冷笑的產生,他臉上的草藥糊剝落了一塊,裏頭流出了黃色的膿水。
“你想幹什麼?”
我朝劉正心喊著,因為陷入極度恐慌,我的心跳開始變得越來越急促,以至於整個身體都開始劇烈顫抖。
“我的身子已經爛了,暫時報不得仇。可野鬼在白天背不得人,所以……我想要你送我回湘西。”
劉正心這麼朝我說著,聲音冰冷,充滿了不可商議的語氣。
“我……我才不會送你,你這種邪魔歪道,克死異地都是活該!”
我朝劉正心罵著,我想要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可讓我感到萬分絕望的是,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鉗住了一樣,連動一根手指頭都顯得格外困難。
“哼,同不同意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說了算。”
劉正心對於我的回絕不以為意,“宋洋,你已經喝了我六天的養屍水。現在的你,已經是半個活死人!你已經成了我的奴仆,就算你死了,你的鬼魂也同樣要受我支配!除非你魂飛魄散,否則這輩子都休想再得到自由!”
聽著這話,我的心裏莫名一陣顫抖,我忽然想起了之前的李秀蓮,頓時不寒而栗。
就在這個時候,太陽出來了,陽光照得我臉上生疼,劉正心旁邊的兩個野鬼一碰到光,卻是逐漸消散了身形,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此時,劉正心搖起了一個銅鈴,在那銅鈴聲中,我感覺有一股詭異的力量湧進了我的身體,在這股力量的支配下,我開始一點點地朝著劉正心走去,在他麵前彎下了腰。
而劉正心也隨即鬆開了竹棍,趴在了我的背上,讓我背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