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小說
小說9:亡歌
作者:水澪阡(QQ:821642339)
月光一直隱藏在凝重的陰雲後麵,透不過氣來。許是絕望殘延的喘息--北風冷冷地撥動著斷裂的雲弦,留下嘯嘯深聲。
大概真的是天意。整座長安城的街上行人早已星星廖廖,誰也保證不了這場醞釀了一整天的雨不會突然傾瀉下來,可它,偏偏不下。
火焰像個被放縱的孩子,不僅不知收斂,更是得了什麼鼓勵似的,以足人令人眩暈的氣勢焚煉著整個淩家後苑。就連一切慘痛的哀號,也在這“劈啪劈啪”的圍攏中,不值一提。
城外的一個路人扶著鬥笠,昂頭望著越遠越暗的天空,立住了腳步。
//序幕
之後,我便這樣進了京城大戶--淩府的家中,擔起了驅鬼的任務。
與我一起的本來還有兩個道士,一個是在五天前,也就是淩家大少爺離奇死亡的那天被嚇得跑了。當時他慌亂地從淵兒的房間裏衝了出來,還不停地大叫著,“鬼啊”,然後就一溜煙地跑出了淩家。
當我和另一個道士去淵兒房間查看時,淵兒正戴著一個羅刹鬼的麵具,獨獨站在那裏,嘴裏嘟囔著,“什麼昆侖虛道長,騙子…”說得很恨的樣子,我也記不得當時有沒有聽到磨牙的聲音了。
另一個道士本家姓林,而就在昨天,他居然被掛在後苑的一棵枯樹上,活活吊死了。
從三年前的那場大火以後,淩家後苑一直都是一片廢墟。聽府裏的下人說,他們老爺也有想過把那裏重新建起來,可是一夜之間被一場莫名大火燒死了十四個人的地方,家裏人都是望而卻步的,就算重建也不會有人願意搬過去,所以那裏一直都荒廢著。
林道士似乎是知道的,我壓根就沒什麼本事,來驅鬼也隻是為了混碗便宜飯。
他之前說過,如果連他都不行,就叫我一定要快跑。我當時以為這隻是同行間的諷刺,還不屑地哼了他一聲,不過等我恍然醒悟時已經…
我當時以為:現在逃跑還來得及…
至少應該把給過我真誠告誡之人的遺體帶出去,好生安葬。這是我決心逃跑之後,打定的一個念頭。
在去後苑為林道士收屍的路上,我剛好撞見二少爺。他為人彬彬有禮,極為親和,對家裏人接二連三的故去也表示出了極大的悲傷。
不過半月,二公子整個人已經消瘦了一圈,臉色憔悴得猶如翡翠染霜一般,讓人怎瞧得下眼。
“道長。”他客氣地先作了個揖,就連低頭的動作,都弱得像站不穩了似的。我回禮之後,本想繼續前行,卻被二公子攔了下來。
他說,他有要事告之,也不容我推辭,就把我帶到長安郊外一處叫“離蔭亭”的地方。
那裏景色很漂亮,亭前有一條小溪一直向淩府的方向延伸過去。
“林道長的死…”二公子欲言又止,不知是在刻意吊我胃口還是另有感觸。
他把目光投向那條溪流,失了魂似的沉默起來。
良久,我喚了他一聲他才回過了神。“不知二公子找貧道是所為何事?”
二公子開始緩緩開口,他似乎要開始講一個冗長的故事,那段夾雜著凶惡與仇恨的曆史。
我越發地覺得淩家詭異。可就是這詭異,又帶著一種奇妙的魅力。它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拎著我的耳朵,逼迫著我忘了逃命的事,仔細地聽著二公子悲傷的陳述…
得知小道長其實是想離開之後,我開始感到懊悔,乃至自責。
我不敢保證淵兒的怒火不會波及到他身上,就如同林道長那樣。
他不過是為了謀取生存而耍了一點小手段而已,無論如何,這樣的“懲罰”都太重了…
二公子講了很多,從十年前淵兒的娘嫁給淩家老爺開始,到三年前那場意外的大火、到如今的種種…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天理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