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正如嬴戰料想的那樣,白凝並非唐族人,而是來自中原道家。中原道家和草原上唐族道家在兩千年前都是一脈,兩千年來交往也並未斷絕,隻是中間隔著匈奴這個心腹大患,交往不便而已。
而白凝來到唐族的原因也很簡單,隻是外出遊學磨礪的性質,就好像僧侶雲遊四方在各個寺院掛單一樣,白凝也是暫時的拜在唐族道家門下,所以改拜嬴戰為師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無論唐族還是中原,都秉承“達者為師”的理念,儒家鼻祖孔子更是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更是先後師從師襄,萇弘,老聃,所以白凝這番舉動並非不忠,反而還很合聖人之道。再說他本來就是為了提高自身實力才到了唐族,去留隨意的很。
不過嬴戰卻沒想過要收徒,他本意也隻是像折服辛殤那樣為自己積攢班底,為自己未來的大業做準備。所以當他看到白凝五體投地的行跪拜大禮時,忙不迭跑上前將白凝扶起,口中連連推卻。
“白兄弟但有所求我必然傾囊相授,可是這拜師一說卻使不得,你我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區區射藝我自然會與你分享,你何必這麼折辱自己。”
白凝心中感動啊,沒想到嬴戰把自己當作兄弟看待,自己對他卻一直抱有敵意,唉……長歎一聲,白凝也緩緩站起身來,拜師一說也是心緒激蕩之下才說的,這會兒平靜下來卻微微有些後悔,畢竟是同輩中人,若是拜師那豈不是要平白的矮了一輩。還好嬴戰推卻,白凝自然是順坡下驢,在稱呼上依舊是嬴兄,卻比以往多了一分心悅誠服的味道。
隨後嬴戰向白凝講解了一下弧形箭的技巧和用力之法,這些都是照搬前世那些老兵的話語,這會兒說起來自然是順溜之極。白凝在射藝上有著極高的天賦,嬴戰前世學了十幾遍還沒掌握的技巧他聽了一遍就能勉強射出了弧形箭,讓嬴戰心中小小的不平衡了一把。可嬴戰卻不知道白凝對弧形箭可是摸索了很久的,隻是一直不得其道,未入其門,這會兒略一點撥,就仿佛捅破了那最後一層窗戶紙,令白凝豁然開朗。
教完弧形箭,嬴戰沒有繼續的意思,而是老氣橫秋的囑咐白凝務要貪多,慢慢練習雲雲,隨後便起身告別。白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住嬴戰說道:“嬴兄,董穎師姐知道你要來我這裏,就讓我代為傳話,請你去湖邊小築一趟。”
對於董穎,嬴戰也隻是將其當作一個知己,並沒有什麼非分之想,雖然也去過她的湖邊小築,卻都是有事相求,或者修煉上遇到一些問題互相探討,而這其中都是嬴戰主動上門,董穎主動相邀還是首次。
湖邊小築中,嬴戰與董穎相對跪坐,兩人中間是一張小小的茶幾,茶幾上隻放著兩個茶盞,而董穎正提著一隻紫砂茶壺向盞中注水。凝脂白玉似的小手在蒸騰的水汽中若隱若現,那姣好的麵容也如同雲氣中隱現的仙女般,飄渺而出塵。
董穎輕握茶盞湊到嘴邊,嘬唇吹了口氣,仿佛吹開了雲霧,吹皺了一池春水,嬴戰感覺自己心中也被她這一嘬唇給吹出了一絲漣漪,幾乎是下意識的,嬴戰也端起茶盞湊到嘴邊,卻是被茶水燙了一下,這才從失神中醒來,不由心中暗罵,自己在她麵前總是難以自持。
玉白的手指和紅潤的雙唇形成鮮明的對比,董穎麵上浮現出一絲淺淡的微笑,一雙明亮的眸子也在這淺笑中彎出一絲月弧,輕抬茶盞示意,笑著說:“恭喜你成為我們唐族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恭喜哦!”
即使以嬴戰的厚顏也略有些赧然,畢竟身前坐著的這個人隻比自己大了三歲而已,可以說是同一代的人。而自己栽在她手裏之後,這麼多年來都沒能報回來,“第一高手”的名頭實在水得很,於是連忙說道不敢當。
董穎笑著一仰頭,茶盞中的茶水盡數被她飲下,滾燙的熱水似乎沒有對她造成半點影響,這麼多的茶水咽下去竟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不過嬴戰卻知道,董穎兼修風雷冰火四種道術,剛才那一杯滾燙的茶水早已經被她用冰係的力量侵蝕過,變得和涼茶無異,別說一盞沸水,就是一桶沸水也能不皺眉的喝下去。
而自己單修武道,並沒有修煉道術,無法像董穎那樣作弊,明知她是故意刁難自己,滅自己的威風,卻也隻能無奈的以內力護著口舌,強行將一盞茶水喝下。而感受著口中的滾燙,嬴戰心中大歎,果然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嗬嗬,沒想到你還真敢喝下去,燙著了吧,快喝點涼茶……”說著,董穎連忙提起茶壺又給嬴戰注了一盞茶水,分明是同一個茶壺,可倒出的茶水卻有著天壤之別。剛才倒出的水還熱氣滾滾,現在卻涼氣絲絲,茶盞上隱隱還有冰渣沉浮,由此可見,董穎對冰火之力的掌控已經達到了收發由心卻不著痕跡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