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嗡嗡嗡……”一支箭挾著凶猛的力道釘進了樹幹裏,急速顫動的尾杆以瞬間十幾次的頻率抽在那個匈奴兵稍顯黝黑的臉頰上,轉瞬間將他的臉抽的血紅中帶著紫黑,可是那個匈奴兵心中卻隻有慶幸,顧不上臉上的疼痛,甚至都不敢擦拭臉上的鮮血,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逃竄起來。他知道,剛才要不是被樹根絆了一下使得自己身子斜了斜,恐怕這一箭就會從自己腦門射入,自己也會和同伴一樣變成地上的屍體。
“來人啊,救命啊,他在這裏……”
嬴戰略帶惋惜的看著那個逃逸的敵人,這個匈奴兵在死亡的壓迫下變得精明起來,跑動中走著Z字路線,時而的還翻滾一下,能躲在樹後麵就絕不在樹中間,轉眼間就跑出了嬴戰的射程。
沒心情理會那個嚇破膽的匈奴兵,嬴戰慌忙收拾一下幾個死人身上的箭壺,迅速的逃逸開來。他雖然有了六壺箭,可是對於成百上千的匈奴人來說還是少了些,好在每個匈奴人身上都會帶背著箭壺,殺死了匈奴兵之後倒也不愁沒有箭支可用。
照例的,阿史那耶來到時看到的仍然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不過和剛才那血淋淋的場景不同,這次死得人全都是一箭斃命,傷口處不是額頭、咽喉就是心口、後頸,箭法的精準程度令在場所有匈奴人汗顏不已的同時又心驚肉跳,任誰也不願意和這樣的對手在樹林裏玩捉迷藏。
阿史那耶轉身數了數身邊的人,卻發現隻剩下二百多一點,上山的時候可是浩浩蕩蕩近千人,即使兵分三路,自己這裏也有三百多人,可是轉眼間就少了一百人,這說明什麼……
緊皺眉頭的阿史那耶終於想了個好辦法,大聲說道:“你們每二十人一組,跟著我的手下,一切都要聽從他們的指揮,如果有逃跑的,可以就地斬殺!”說完,阿史那耶分配著另外九個金狼武士的人選,而聽到他的命令,那些匈奴兵心中都懊悔不已,隻恨自己怎麼沒先走一步,現在領隊的都換成了金狼武士,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二十人一組雖然也不算少了,可是撒進綿延千裏的山林中,還是滄海之中的一滴水,掀不起什麼風浪,而且即便是驍勇善戰的金狼武士也沒有山林戰鬥的經驗,一個個都瞻前顧後,東張西望的走著,一邊期待著遇到那個小子,將其斬殺抓獲,另一邊又祈禱自己不要和那小子遇到,免得身首異處。而就在他們祈禱的時候,嬴戰又已經遠遠吊在了一個小隊後麵。
二十人,而且其中有一個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金狼武士,不好對付,至少不能無聲無息的將他們殺死,更不可能殺死他們之後從容撤去,一個不好被他們黏住就隻能等著周圍的援兵圍殺自己了。而緊皺眉頭的嬴戰想到“援兵”似乎有了什麼主意,發出一陣嘿嘿的笑聲,聽得金狻頭皮發麻。
對於嬴戰屠殺自己族人,金狻心中沒有太多感慨,平日在王庭的時候她對殺伐的事情就十分果斷,幫助她父親做了不少誅除異己的事情,很多敢於反抗的部族都在她的命令下灰飛煙滅,不複存在,所以嬴戰做的這些事情根本無法讓她升起什麼感觸,即便嬴戰手段再狠一些她也不會說些什麼,畢竟他們兩個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敵人仁慈不是她的風格。
嬴戰知道唐城前的數萬匈奴兵還沒散去,自己現在回去很可能背腹受敵,還是先在樹林裏窩幾天,等匈奴兵散了再回去。而一路向著樹林裏跑去的同時,嬴戰還在留意著匈奴兵們的位置,眼睛不時的向四周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腳下的坡路緩緩向下,嬴戰跑動的步子緩了許多,看著不遠處那個堆滿樹葉不時有積水彙入卻沒有積水流出的凹地,嬴戰抽了抽鼻子,立刻嗅到一股子腐敗味,頓時笑了起來,笑得金狻莫名其妙。而就在金狻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嬴戰大聲喊叫起來……
“來人啊,我們發現他了……”
“快追,別讓他跑了……”
“啊,救命啊……”
“快來人……”
……
金狻瞪大眼睛看著身前縱情表演的嬴戰,不明白這人到底怎麼回事,竟然在那自言自語,而且每句話都用不同的聲音喊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很多人一起喊叫,而想到這裏,金狻似乎明白了什麼,又看了看嬴戰身側那一處直徑十幾丈的凹地,眼神一陣怪異。
等嬴戰抱起金狻逃竄時,金狻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剛才是在做什麼?口技麼?我聽說過,可是這種東西在你們那應該是十分卑賤的職業吧,沒想到這個你也會。”
嬴戰笑了笑,一邊藏匿起來一邊向金狻說道:“戰場上沒有低賤和高貴,也沒有光明正大和卑鄙無恥,隻要能殺死敵人保存自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