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虞菲一打開門就苦了臉,圍著那輪椅轉了兩圈,最終還是坐了上去,其實她是真的有點累了,腿軟軟的沒了力氣,已經不太聽使喚了。可是這個地方是安沛凜要帶她來的地方,她想看看。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點點莫名的預感,覺得自己以後都不會再有,像今天這樣狀態這麼好的時候了。
能跟安沛凜一起出來玩一趟,留下點什麼,就變得非常有必要的,所以她今天其實還特地帶了相機。
夜虞菲坐到輪椅上,安沛凜推著她從小路上走過去,石子路有些不平,卻不至於太顛簸,夜虞菲被他推著,忽然想起來安沛凜腿受傷的時候也是坐了好久的輪椅,那個時候是自己推著他。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那個時候自己還嘲笑他是個殘疾人,現在輪到自己變成殘疾人了……
午後的陽光並不強烈,帶著冬天特有的溫暖,灑在人身上,莫名的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夜虞菲輕輕摸著輪椅的扶手上磨砂的質感,閉著眼睛。
想著他們老了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
那個時候白發蒼蒼,滿臉皺紋,可能還掉光了牙齒的醜醜的安老頭推著同樣白發蒼蒼,滿臉皺紋,掉光了牙齒的夜老婆婆,走在這樣一個寧靜的午後,可能是冬天,也可能是夏天。
然後是不是就這樣過完了一生。
“虞菲。”小路走到了盡頭,安沛凜輕輕叫了她一聲,夜虞菲閉著的眼睛眉頭皺了皺,不對啊,老頭子!你的聲音怎麼還是這麼年輕?
“虞菲?”安沛凜見她沒應,又探著身子叫了她一聲。
夜虞菲慢慢睜開眼睛,適應了一下陽光。
恍然發現,剛才隻是自己的想象,而他們,已在她的腦海裏度過了一生。
她眯著眼向前看去。
小路蜿蜒的通向前方,盡頭處是一座古老的很典型的哥特式建築,高聳的塔尖,宏偉的正堂,巨大的穹窿和支柱,盡管這座建築飽經風雨,多年未曾修葺,卻絲毫沒有影響它的莊嚴與肅穆,反而給它增添了一抹曆史的沉澱和一筆濃墨重彩的神聖。
夜虞菲回過頭略帶不解的看向安沛凜。
安沛凜嘴角揚起溫暖如陽光一樣淺笑,微微仰頭看向前麵那棟建築。
“這是這所小鎮唯一的一所教堂,很多年了,比你我加起來年歲還要大幾倍。當年原駐軍和天主教在這裏的時候建起的,後來曆史變遷,所有的曆史痕跡在時光的長河中一點點泯滅,隻有這所教堂留存了下來。戰亂年代,許多癡男怨女在此立下誓言,結為夫妻,同生共死,約定白首,縱使一人戰死沙場不複還,另一個人卻仍會苦等在這裏。”
安沛凜推著夜虞菲一邊走進教堂,一邊輕聲講著這教堂的故事。聲音柔和,眉目平靜。
夜虞菲坐在輪椅上,抬著頭目光專注的拂過教堂內部的古老的雕塑和極具時代特色的壁畫,仔細感受著這所教堂的沉重久遠的曆史。從外麵感受的莊嚴和宏偉,卻在真正站在這裏麵時才感受到它內心的空靈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