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腦子被驢踢了吧。”程敬滿從過去的記憶中跳出來,對著夜虞菲聳了聳肩,撇了撇嘴說道,這麼多年在外流浪的日子,他早不是當初那個善於表達感情的孩子了,習慣隱藏,或許是因為桀驁和叛逆的性格使然,又或許是因為隻有堅硬的帶刺的殼才能保護內裏那顆脆弱敏感的心。
夜虞菲也笑了起來,兩顆虎牙尖尖的,像隻瘦弱卻不失機靈的小貓,顯得尤其可愛和純白。太久了,她太久沒有這麼真心的笑過,每次不露牙齒,隻彎起嘴角的淡淡的笑意總是讓她的心更累,偽裝的很辛苦。
程敬滿看著夜虞菲的臉,那麼美好而脆弱,像是掉落人間的小精靈,雖然一開始發覺夜虞菲並不是他記了五年的那個夜雨飛,心裏有點失落,可是現在發現重新認識這樣一個夜虞菲好像也不錯。
“你得了什麼病?你不是醫生嗎?怎麼救不了自己!”他忽然想到夜虞菲之所以現在這麼虛弱的躺在床上,是因為她得了很嚴重的病,一開始偶然從安沛凜的口中聽得,他還不以為然,覺得像安沛凜那麼厲害的人物,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生病了就生病了唄,英雄美人的戲碼中,偉大的英雄是唯一的,可落難的美人卻比比皆是。
可現在真的看到這樣的安靜溫柔脆弱純白的落難美人,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程敬滿就又毫不猶豫的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昏話。
的確美人也不可多得。
他感到有點可惜,又有點遺憾。
如果這樣的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見了……
夜虞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實際上,她到現在也還在回避著自己的病情。
其實說是逃避也不盡然,她隻是不想讓自己已經纏綿病榻的身體和疲憊不堪的大腦在一遍一遍重溫這難熬的傷病,也不想把這種灰白頹唐的情緒傳染給別人……
尤其是現在這個坐在他床前的正青春年少,囂張放肆的充滿活力的少年,那麼鮮亮活潑的年紀,就該有天馬行空的思想,去做肆意妄為的小事。
所以她生硬的避開了這個話題,把尖尖的虎牙收進了嘴裏,笑意漸淺的問道:“你幾歲了?”
程敬滿沒有追問他的上一個問題,他天生不善執著,得不到就放棄,問不出就回避,十幾年的生活經曆告訴他,這樣會讓自己好過很多。
他就著夜虞菲的問題低下頭,掰起了手指,嘴裏念念有詞,許久抬起頭來對著夜虞菲說道:“大概十六七歲了吧。”
“大概?”夜虞菲順著程敬滿的聲音望過來,迷茫的眼睛裏有驚訝和笑意。
程敬滿攤開手掌,撐開十個手指,像是要把自己數出來的證據擺在夜虞菲麵前:“是啊,生日太多了,我也記不清了。”
“陰曆和陽曆隻能算一個!”夜虞菲嘴角含著笑意,像是被程敬滿的調皮和稚嫩逗笑了,尖尖的虎牙又有探出頭的趨勢。
“什麼陰曆陽曆的,我從小就分不清這個,我隻知道我在福利院時和大家過一個生日是9月9號,後來被領養之後,領養那天就成了我在新家過的生日是……3月?幾號來著?我忘記了,再後來我就沒過過生日了,都是靠看別人家掛春聯放鞭炮才知道又過了一年,以至於我也不知道我過了多少年,長了多少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