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們帶著充滿朝氣的憧憬,開著墨綠色的花朵,輕盈的種子披著白色的雲彩。輕輕搖曳,靜靜等待。風起是遠征的號角,隨著風,越過一座座山巒,飛過一道道河流。於雨中跌落,褪去潔白得霞裳,身裹黑衣,融入泥土雌伏,靜等來年伊始再一次開始一段新的旅程。
這是我生命的意義,自由飛翔,輕聲吟唱,喃喃自語中寂靜歡喜。從來不曾期許有人知道我存在得卑微或偉大,亦不曾在風塵中披著灰色的大氅,低著頭帶著陰鬱的色彩上路,而辜負了天邊那朵輕輕搖曳的雲彩。
傳說中都說,誰能得到紫色的蒲公英,誰就能得到完美的愛情。我想這或許就是它早夭的由來。
從來不曾認為我會有一件紫色的衣裳,那是女子們喜愛的模樣。墨綠色的靈魂更容易融入山野,再借著夜色沒入那個叫做蘭若寺的古刹,在介乎於光明與黑暗之間覓一處清幽的山穀,才是我的最愛。幽蘭暗香,流水潺潺,蝴蝶翻飛,魚遊在澗。閑來把洞簫吹響,空蕩蕩地山穀中回蕩著寂靜與悠揚。用最美的舞姿展示最柔軟的姿態,不是人間,不似人間,又哪來得傷害。
綠色的肢體,賦予我雙重屬性,一麵開在暗夜,一麵擁抱光明。如是,我把根紮進泥土中,拒絕光明的到來,在暗無天日的陰冷中默默地汲取厚土的慈愛,寂靜中孕育升騰的澎湃,飛翔,升騰,穿過濃霧,輕撫雲彩,再於七色彩虹升起時,躲在雲裏,撒潑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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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時,更喜歡走進山裏,看一看那裏有沒有妖怪,相當於人類/我更喜愛陶老先生筆下的山魈妖怪。踏著泥土的芬芳,褲腳被調皮的露珠兒捉弄的有了朝日初生的味道,指尖輕挑青綠色葉麵夾帶著的露珠向著太陽麵,晶瑩剔透的模樣實在是惹人愛憐,手指輕彈,就都一股腦地四下逃散,遁入草叢,歡快裏有淘氣的味道。這才是讓我為之悸動的妖嬈,就連靈魂都跟著戰栗,腦仁裏拚命分泌著一種叫做多巴胺的激素。
你看,那裏有野花盛開,不為人知,清麗而芬芳,不驕不躁,你來也好,不來也罷,做作不是山裏人的喜好。不要因為喜愛而將她采摘,不要以為厭惡而將之踐踏,花瓶不是她應該存在的所在,摧殘卻讓其失去了呼吸另一輪朝陽的味道。愛花的人很多,真正愛花的人我卻很少見到,懂花的就更少。愛花,最愛的卻是開在枝頭時,生機盎然鮮活中透著花的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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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依舊記得,那時我還小,那天的父親賊兮兮的說:“我帶你看花,好不好。”
大半夜的,看花?用現在的話來說:你是去拔花的好不好……!
平房的屋子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拉上了燈泡,四五十瓦模樣昏昏暗暗的,靜靜地照著牆角,從來醜醜的如同仙人掌模樣的東西會開出什麼樣的花朵!我是真的不知道?
原來是要看夜放的曇花,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曇花盛開時的驚豔與妖嬈,也是第一次被她深深地震撼了!美的窒息,美得讓人舍不得去觸碰她的妖嬈與冷豔,不著煙火,不在人間,隻可遠觀,不可褻玩,深怕一次輕觸就破壞了那份絕美的味道。柔,似海棠春睡醒,用一種舒緩到極致的慵懶舒展,再舒展,然後輕遮著秀口打著哈欠,櫻桃小嘴輕吐芬芳氣息,將醒未曾醒,霞裳半披,玉肌半露,不媚更嬌,嬌憨萌態更勝芙蓉出水。什麼花國眾仙,什麼芙蓉玉麵,什麼海棠春睡,什麼牡丹嬌豔,也就失了顏色,再也難入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