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激烈打鬥,比賽的結果是莊家的金色鬥雞戰勝了挑戰者的紅黑鬥雞。
鬥雞場西首的一張太平桌上擺著茶壺茶盞,桌子後麵坐著一個十八九歲、上身隻穿一件白色對襟汗褂、手裏扇著一把蒲扇的青年漢子。
這漢子的身高按古尺計算應在八尺開外,按現代人的說法就是一米九以上,頭上紮著髽髻卻不帶襆頭,年齡雖然不大,但卻生了一臉橫肉,橫肉上滿是寸許長黃萋萋的連鬢絡腮胡子,一雙狡黠的小眼閃著狼一樣的凶光。這人的身軀看上去也比普通人雄健了不少,看那模樣就如那廟裏的金剛一般,正可謂端坐時似猛虎蹲身,站立時若山神拱門。
看到這個大漢的形象,秦鉞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個在快活林中被武鬆打得滿地找牙的蔣門神。看這家夥一副大喇喇的做派,如果沒猜錯,他應該就是這個鬥雞場的主人,也是賭博的莊家。
“押中的都到那邊結賬,沒押中的也別沮喪,下一場可以繼續押!”
絡腮胡子一邊指揮幾名看場子的青年人為那些贏了錢的賭客結賬,一邊大聲吆喝著。
絡腮胡子的鬥雞贏了比賽,自然就贏了挑戰者的賭金,但因為他們是莊家,接了很多賭客的場外投注,而半數以上的賭客都把賭金押在了他們的鬥雞上,所以兩相衝抵之後,雖說贏了比賽卻也輸了一些錢。
但讓人感到奇怪的是,絡腮胡子的臉上不但沒有絲毫沮喪,看上去好像還挺高興似的。
贏了錢的賭客手拿賭票,一個個歡天喜地,紛紛湧到另一邊的一張太平桌旁結賬。
為贏錢的賭客結完賬,絡腮胡子不緊不慢,先是翹著二郎腿,氣定神閑地喝了幾口茶,然後才對身邊一個少年人道:“崔八郎,下麵是不是該請咱們的主角兒登場了?”
“哥哥,你就擎好吧!”
崔八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高七尺有餘,身上穿著清爽的葛布夏衣,頭上包著烏紗璞頭,腳蹬一雙不知是羊皮還是鹿皮的烏油薄底快靴,兩隻胳膊橫抱在胸前,一隻手中還握著一把帶刀鞘的橫刀。看此人身形瘦削麵容冷峻,臉上還帶著一道明顯的傷疤,看模樣就知道此子肯定是個一等一的狠角色。
雖然剛剛來到唐朝,但秦鉞已經注意到,長安城的大街上隨處都能見到帶著刀劍的男子。
秦鉞當然知道,唐時並不像他前世的那個世界不允許人們帶著刀具出門,唐人帶著刀劍出行並不違法。相對於防身,刀劍對於達官貴人和有錢人家的男子們來說更像是一種極其平常的裝飾物,除了一般的販夫走卒,隻要是家中條件稍好,不管是官員還是普通百姓,也不論身份高低,人人出行都帶著刀劍。
崔八郎懷裏抱著的橫刀並不像後世的單刀,後世作為兵器使用的單刀一般刀身都很寬而且還帶有一定的弧線,尤其是在影視劇中,幾乎每一部抗日神劇中都能見到身背一口單刀——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大刀的英雄人物。但崔五郎的橫刀刀身卻是直的,有些類似寶劍但沒有寶劍寬,給人的第一印象有點像日本武士刀,但比日本武士刀的刀身還要直。
崔八郎說完,便指揮一名青年從雞籠裏抱出一隻體型碩大的純黑色鬥雞,放在了絡腮胡子麵前的太平桌上。也許是因為這隻鬥雞剛剛獲得舒展的機會,剛剛站在桌子上便拍打了幾下翅膀,甚至將桌子上的茶盞都踏翻了,竟然還旁若無人地喔喔叫了兩聲。
“花冠初照日,芥羽正生風。顧敵知心勇,先鳴覺氣雄。”這是初唐詩人杜淹在《詠寒食鬥雞應秦王教》中的詩句,寥寥數語便把一隻剛剛出籠的鬥雞的矯健形象描寫得淋漓盡致。
好的鬥雞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不但不怕人,還會從主人的手裏取食。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到太平桌上,隻見這隻黑色鬥雞體型異常碩大健壯,長長的脖子高高揚起,圓鼓鼓的雞胸高高挺起,兩隻金黃色的腳爪就像一隻小鴕鳥的腳爪一般高大粗壯,一身黝黑鋥亮的羽毛除了閃爍著公雞身上所特有的藍色金屬光澤,連一根雜毛都沒有,雄赳赳地站在太平桌上,威風八麵,精神抖擻,就像兩軍陣前的大將軍一樣威武。
鬥雞一般都長得十分高大健壯,而且體型修長,不但腿長脖子也長,和普通公雞的區別就是,如果普通公雞是梅花鹿,鬥雞就是高大的長頸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