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凜天峰師兄弟們此時此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君曉陌的心裏隱隱地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葉師兄,容大哥呢?!周師兄呢?!”君曉陌一把抓住了葉修文的衣襟,死死地拽著,緊張地看著他,迫不及待地又問了一次。
葉修文的喉嚨動了動,一個晚上不休不眠的戰鬥,讓他的眼睛裏布滿了通紅的血絲,他想要告訴君曉陌實話,但話到嘴邊,卻有點說不出口。
雖然他們逃離了那片代表著死亡的穀地,但此時此刻的他們,沒有一丁點劫後餘生的慶幸,心裏像是被壓上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隨時都可以把那根繃到了極致的神經線給壓斷。
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沉痛的表情。
“他們……他們是不是遇難了?”君曉陌的眼角滲出了淚意,這句話在問出來的時候,帶上了強烈的顫抖。
葉修文一把將君曉陌攬進了懷裏,讓她埋首在了自己的衣襟上,啞著聲音說道:“周師弟他是遇難了,容兄弟他在最後一刻把我推進了轉移卷軸,而他自己被困在了法器裏麵。”
君曉陌的眼淚倏然就決堤了,洶湧地從眼角滑落了下來,迅速地沾濕了葉修文胸前的衣服。
葉修文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同樣難過的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拍撫著君曉陌的背部,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周師兄其實對我很好的……”君曉陌哭著說道,“小時候,每當我被其他峰門的人孤立和欺負的時候,他就會揮著拳頭幫我教訓他們,還會費盡心思地找一些並不搞笑的話題來試圖逗笑我。”
“有一次,因為不聽話,我被爹懲罰了,罰我在思過堂裏跪了整整一夜,周師兄傻乎乎地把他的晚餐省了下來,偷偷地拿給我吃,其實,思過堂也就是罰跪而已,爹從來沒有說過不給我吃飯,就他那麼傻,以為我飯都沒得吃……”
君曉陌越想越難過,眼淚就像是關不住夾子了一樣,越流越凶。
“周師兄就是那麼傻,別人對他好一分,他就恨不得對別人好十分。如果他不是那麼傻,他又怎麼會掉進張淑月給他設下的陷阱?”
“這次我雖然生氣他一再地為張淑月說話,但我真的沒想過他會死……為什麼,為什麼我和周師兄說的最後一番話居然是在吵架,還是為了張淑月那個賤-人在吵架……”
在君曉陌的心裏,凜天峰所有的師兄弟對於她來說,都是親人一樣的存在,他們或許會有意見不合,或許會有吵架,或許會生對方的氣,但這都隻是一時的,真正的親人之間,又哪會有什麼“隔夜仇”?
君曉陌本來對這次安全離開山穀有著十足的把握,又怎能想到還是喪失了一位親人!
“曉陌師妹,這不關你的事的,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可都要被張淑月這個惡毒的女人給算計了。”凜天峰的其中一名弟子義憤填膺地對君曉陌說道。
“張淑月?”君曉陌從葉修文懷裏抬起了頭,轉過身來,麵對著這名凜天峰的弟子,目光帶上了一絲幽幽寒光地問道,“這次的事情還與她有關嗎?”
“她在我們的飯菜裏下了藥,是噬靈草研磨而成的粉末,讓我們失去了所有的靈氣,如果不是曉陌師妹你事先給了我們一些符籙的話,恐怕我們都撐不到你解開山穀的陣法。”另一名弟子感慨道。
“說實話,也是我們大意了,如果我們從一開始就相信曉陌師妹對張淑月的懷疑的話,我們這次的傷亡和損失就不會那麼嚴重了。”最先的那名弟子低著頭,心裏充滿了懊悔和愧疚。
其他的凜天峰弟子聽了,也在心裏湧起了不同程度的羞愧滋味,他們當初如果願意聽從曉陌師妹的話,不吃張淑月所給的任何東西就好了。
可悲的是,他們居然還“自作聰明”地認為曉陌師妹是因為吃醋才會故意把張淑月說得如此不堪的,以至於差點就讓張淑月他們這些別有用心的小人給一鍋端了。
君曉陌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這些人才是她心裏的親人,結果他們都願意去相信一個謀麵不深的女人的話,都不願意去相信她的提醒,甚至還誤以為她是一個小氣得不顧大局的人。隻是,所有的氣在看到這些師兄弟們一身疲憊,傷痕累累,一臉沉痛的樣子時,她再多的氣也發不出來了。
其實,如果她站在對方的立場上,也未必能夠分辨清楚張淑月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倘若不是曆經了一世,她也會被張淑月表現出來的良善給騙到。
“周師兄是怎麼遇害的?”君曉陌握緊拳頭問道。
“是張淑月。她假裝被那些人抓住了,於是周師弟跑回去救她了,沒想到卻是一場陷阱,張淑月不僅欺騙了周師兄,還親手把他給……給殺了。”陳飛羽解釋到最後,差點就說不下去了,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