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娶了她,極盡愛她。他是封氏的大公子,家族企業的繼承人,卻為了她留在倫敦。不辭勞苦,兩國奔波。
他嚐嚐想,究竟這裏有什麼讓她不惜嫁給父親,也不願意踏足A市一步。
也許是這個城市裏有太多的東西牽扯她的心,幾乎將她大半生的情感都付諸於這座城市裏的某個人,所以她留給他和父親的情,所剩無幾。
二十二歲那年,他聽從父親安排準備回國接手封氏的生意。臨走那一天她依然優雅漠然的坐在沙發裏,悠然的翻看手中的書,對周圍的一切漠不關心。
他跟她說,他要回A市了,而且不會像父親一樣頻繁的兩地跑。
原以為她會有所動容,或者三兩句客套的囑咐。可是什麼都沒有,她手下翻書的動作停頓不過一秒鍾。然後繼續看著那一行行方塊字,他站在一旁默默的等了好一會。
她才漠然的開口,聲音冷淡疏遠,臉上的神色還是那樣對周圍的一切毫不關心。
她說,那你回去吧,隨便你。
他心裏鈍鈍的痛,被利刀一下下劃著心,也不過如此。
從那以後,不知過了幾年,總之他隻記得自己很久沒有回到那個冷漠的家裏。第一次回去,還是被父親強迫,一天幾十個電話逼回去。
父親說,其實你媽也是想你的。
他失笑,覺得這就是個笑話。可是她冷漠無情,他最終還是做不到。所以他回去了,回到那個讓他厭惡的家裏。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情緒失控的樣子,她的樣子讓他如此震驚。
纖細的手捧著一張報紙,指腹一下一下輕撫著那張幾乎占據整個頁麵的圖片,那雙向來冷漠淡然的眸子裏,叢刻卻滿是繾綣的柔情和情思。
那張照片上是一對新人,那個表情冰冷漠然卻英俊異常的男子他認識,他接手封氏之後沒少跟陸焰宸接觸過。那個站他身邊的女人,他在一次晚宴上見到過。默默躲在陽台上彈鋼琴的女人,很美,她當時彈鋼琴的樣子,莫名的讓他想到自己母親。
但是他當時對她的印象也隻停留在這裏,覺得她還不錯,能認識也挺好,被拒絕了他也沒放在心上。
隻是看著母親對著那張照片止不住流淚的樣子,他才恍若初醒。
原來曾經看到的那張照片上的男孩是他,那個讓母親牽腸掛肚,對自己漠然置之,在她眼裏他總是差一點比不上的男人,竟然是陸焰宸。
他什麼也沒有問,隻是默默的走到母親身旁,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在倫敦帶了兩天便回國,那個兩個人像是被他壓在心底的秘密。直到再一次遇見那個女人,她對自己和“他”的全然不同的態度,徹底將他深埋在心中積攢已久的情緒一一引出。
——憑什麼,憑什麼在她們眼中有的隻有那一個人,他似乎就像一個影子一樣,即使消失了也不會去關心在乎。
所以,他帶著目的一次次接近蕭然,隻是這時間又有幾樣事會真的按照預期計劃,毫無偏差的走下去。
封邵的飄遠的思緒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叫回,他回神入眼是那張漠然俏麗的容顏。他勾唇笑了,對上看過來的清澈目光。
“嗯?”
“你沒事吧?”從她答完那句話後,他就一直看著自己。雙眼微微眯起,眼中卻是沒有聚焦,似是沉浸在某件事情裏,她連續叫了她好幾聲,他都沒有聽見。
封邵輕笑了聲,搖了搖頭,“沒事。”聲音有些淡淡的憂傷。
“哦。”蕭然點了點頭,臉上關心裝瞬即逝。意識到她語氣中的漠然,封邵微皺了下眉,心裏頓時惱火。她真的就對他的事情漠不關心。
他說沒事,她就真的不再問。
封邵嗬笑了聲,眼中眸色漸冷,看著蕭然的視線也漸漸冷冽起來。
蕭然發現他的變化,卻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可是這樣的氛圍越來越讓她不舒服,想到這裏又是陸焰宸的地方,心裏更是一下慌亂起來。
她輕聲咳了咳,麵上表情還是未變。“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一起吃個飯吧。”
他突然邀她用餐,一時怔楞。蕭然剛覆上包的手一頓,隨後淡淡笑著輕搖頭:“不用了。”
她抬起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嗯……時間已經很晚了,小七應該在準備好晚飯等我了。”
那一個“家”字從她口中在自然不過的道出,封邵猶如觸電一般,本能的冷笑了聲。
蕭然要起身的動作一頓,微微蹙起秀眉,不明所以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