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怎麼睡著?”
寧絮雪自個兒尋了地坐下,方才便是已經注意到縱兮懷中的女子,隻是見她睡著,麵色不是很好,也沒有拿她玩笑,否則縱兮與她,他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嗯。”縱兮的目色暗了暗,隻是輕哼一聲,算是回了絮雪的話。然後,將子棠小心翼翼地放在殿中的椅榻之上,動作輕緩,捧在手中仿似不是一個活人,而是易碎的六月雪,如若不謹慎,便是會碎了一地。
這樣的溫柔與謹慎落在寧絮雪眼中,便是真切的。縱兮眼裏的溫柔,那是可以溺死人的,這樣的情感絲毫沒有掩飾。
在子衿苑,素來無需掩飾什麼。
本是坐下的寧大公子,見著縱兮流露出如此神色,嘴角便又是勾起一抹了然且邪惡的笑意。緊接著再次起了身,踱步至縱兮處,俯下身去細細端詳著子棠的容顏。
半晌,“嘖嘖”評道:“真是女大十八變,我們家棠棠是愈發地美了,這樣子出去,定是會被別人搶了的!”
“沒人可以從我手裏搶了她……”
縱兮扔出一句,回了神去給這位“遠客”斟茶。
寧絮雪聽在耳裏,知道縱兮是在表露自己的心聲,卻又察覺到語氣裏哪裏不對,至於哪裏不對,他一時也不能言明。
他自是不能洞察得縱兮更為深層的語義,一句話隻說了前半句,後半句咽在了心裏,任誰都是不能窺得縱兮的心思。
“沒人可以從我手裏搶了她,即使是你也不能。”
初來咋到的寧大公子又如何曉得這一言,實則針對的是他寧梧?!
縱兮素來認為子棠心中的人寧梧,今日他便是刻意沒有斂了自己的情緒。他發過誓,此生要娶這個女子為妻,他便一定要做到。如今的他,不再是昔日的他,這個世上能給她虛子棠最多的隻有他雲縱兮!
今日,便是算暗自對寧梧的公然挑戰,這位寧大公子在子棠心中住了十餘年,也該是讓位的時候了,雲縱兮不會再放任自流。
“我這碎妹子忒沒良心,難為我這個做兄長的這些年如此惦記她,”寧梧兀自對著沉睡的子棠發牢騷:“她居然在我到來的大日子睡得如此安逸!”
“嗯。”後麵的小寧公子終於後知後覺地跟了進來,一進門便又是聽到寧大公子感歎,便是忍不住插了話:“見過不要臉的,就是沒有見過如兄長這般不要臉,深覺寧家的臉麵都被你一人丟盡了。”他這是在唾棄寧梧口中所謂的“惦記”,說是惦記,近十年也不曾過來看看,他還好意思說。
“桐桐,”顯然,寧大公子布不滿了,直起腰板,擺出了為人兄長的架勢:“你是不是皮癢啊,為兄不介意讓你爬著回去的!”
“這位……”
斟好茶的縱兮回身正好看到小寧公子搖著玉扇進門,這位錦袍公子縱兮沒有見過,但見與寧梧長得甚是相似,本欲問的話還是又吞了進去。
外人不知,皆道如今當家的乃是那尚未出閣的老姑娘寧絮雪,實則不然,真正的寧家宗主乃是眼前這位搖著玉扇的小寧公子。小寧公子原名寧桐,是寧梧的胞弟,是以寧梧稱他“桐桐”。
一直不曾見過這位寧家傳奇一般的人物,年僅十五歲的時候便被寧家各長老推為宗主,如今一見,果然是龍章鳳姿,氣宇不凡。相比著寧梧,便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縱兮心中樂了,同樣是寧家的傳奇,為何一個溫文爾雅,溫潤如玉一般,而另一個卻是一副玩世不恭,宛如地獄的魔王一般?
“介紹下吧,”雖是猜到那位錦袍公子的身份,卻還是要意思一下:“收斂些嗓門,莫擾了阿衿。”末了不忘提點寧梧那沒有節製的大嗓門,這個人精力太過旺盛了吧……
寧梧很不爽地瞟了一眼後麵的縱兮,表示直接忽略,隨意遵照吩咐:“桐桐,這位是你小表兄雲縱兮。兮兮,這位是你大表弟寧桐。大家隨意些,不要拘謹。”
寧桐的臉色黑了黑,縱兮嘴角抽了抽,這是他寧氏風格的斷句,果真是隨意至極!
“那哥哥算什麼?”
悚然,開口的是一旁沉睡的子棠,是剛醒,聲音還帶著一絲的沙啞慵懶,卻是插得恰到好處。
寧梧甚是措愕,回頭落入眼眸的便是子棠那如琉璃一般的眸子,清亮得宛如夜空的星辰,幹淨,沒有絲毫的渾濁。
椅榻上的子棠含笑望著寧梧,這“小表兄”“大表弟”的,著實混,虧得寧梧算得如此清楚。
“棠棠!”隻是刹那的驚措,隨即便是回過神來:“棠棠看著哥哥的背影都能將哥哥認出來,不枉哥哥惦記你多年!來來來,讓哥哥抱抱,看看這些年兮兮有沒有虐待你!”
說罷,不顧三七二十一,寧梧便是熱情滿滿地撲向子棠。
“兄長方才剛調戲過表兄,現下又準備調戲這位妹子麼?”寧桐悠哉地搖著他的玉扇,薄唇輕啟,吐字卻是“淩厲”。
“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