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溪將身子一轉，眉間終於露出了些許驚愕。
“你在帝國集團上班？”
“沒看出來，俞大醫生現在開始關注時事政治了啊。”林歸衣的語調十分輕鬆，微眯著上揚的眼角也瀉出一絲詫異，隻是些許，又盡數深藏。
她走了過去，將俞溪的背部一拍之後道：“喂，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啊，你能不能先讓我伺候一下我的母親？”
俞溪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我出去等你。”其實他也知道，這些事情，林歸衣都更習慣自己一個人做。這麼多年都是這樣，剛才他也隻是為了留下而找了借口。
俞溪走了出去。
門合上了，從走廊裏灑進來的燈光徹底消失在合住的門縫裏。
林歸衣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心裏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麼，隱隱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可又說不上什麼地方不對勁。也許是今天被顧司城折磨得太敏感多疑了，也是，被他花樣百出地虐過一次，她已經快連自己姓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還有那個混蛋林厲。
她疲憊地轉身，開始給母親整理床單和衣服。
二十分鍾之後，林歸衣提著一袋垃圾，脫了手套打開了門，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長凳上的俞溪。
“你還沒走？”她有些詫異。
俞溪站了起來，跟著林歸衣一直往前走著。
林歸衣一直走到了洗手池，才聽見俞溪在身後的回答：“等你呢。”
三個字，非常輕。
林歸衣一邊洗手一邊笑了起來，“你今天很奇怪。”
“你也是啊。”俞溪依舊是溫和的腔調，但是語氣裏已經染上了一絲探究。
林歸衣甩了甩手，水珠四散，她用餘光瞟著水珠的去向，看著一滴水珠落進了俞溪的白大褂上。
俞溪的眉頭頓時皺了皺。
林歸衣笑得更歡：“俞大醫生，死潔癖患者，一滴水濺到身上都要皺眉的人，剛才居然坐著等我？我沒有看錯吧？”
俞溪的嘴唇輕輕動了動，沒有解釋。
林歸衣的笑容突然一收，開口道：“別磨磨蹭蹭了，想說什麼就說啊。”
她也在詫異，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讓俞溪走神成那樣，才會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坐上了長凳。平常這些醫院的東西俞溪是碰都不碰的。
俞溪局促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欲言又止，第一次在林歸衣的麵前顯得有些慌張。
林歸衣看著他已經發白的手，修長的指節上有些破皮的水泡，是頻繁洗手造成的，再看了一眼他白大褂的口袋裏除了別著筆之外，還放了一些從口袋裏都透出了包裝樣子的洗手液小袋裝和酒精消毒片，歎了口氣。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我怕了。”林歸衣立刻道。
她一貫就不喜歡負責。俞溪是一個將自己的生活精致到每一個細節的人，強迫症和潔癖也是她最忍受不了的地方之一，所以不管俞溪表達了多少次心意，她都知道自己和他是完全兩個世界的人，平行就是平行，永遠相近，永遠不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