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是,蕈娘?”
莙娘看著眼前女子眼中煥發的光彩,似皎月照遍大江,剔透瑩亮又清澈邈遠,那一片波光中隱隱的光芒閃動,便似那辰星倒映,瀲灩出一山一江的明麗流芳。
這雙於午夜夢回中每每念及的璀璨星眸,如今終於在眼前真真切切的出現。莙娘心中微動,淡淡頷首道:“是我。”
“是你,真的是你,蕈娘。”
相比於莙娘的淡定安靜,元清此時激動得就像個瘋子。她一頭青絲未梳,此刻又被她整個抓亂,卻又頂著那一頭鬆鬆淩|亂的頭發在床|上胡亂蹦跳。
莙娘看著眼前衣裳淩|亂跳來跳去的女子,眼中盡是無奈之色,她笑著一把將她拉下,道:“好了,看你像個孩子一樣,別忘了今日|你還要繼續審理案子,這個樣子出去成何體統?”
元清坐在案前從桌上銅鏡看著身後為她梳頭的莙娘,臉上笑意就沒消失過。
她忽的微微蹙眉,微側了頭看向身後的女子,卻覺得頭上一痛,又被扯了回去。
“蕈娘,我記得那日是我親手葬的,怎麼你......”
莙娘梳頭的動作一頓,隨後又淡淡道:“我有一個孿生妹妹,喚作莙娘,與我生得一般無二,那日是她將我周身穴~道封住,讓我不得動彈。後來也是她出來擋了那些箭,所以你埋葬的是她,不是我。之後,我便成了她,繼續呆在暗衛營中。”
元清聞言心中有些慶幸,慶幸隻餘又有點五味雜陳。幸的是死的人不是蕈娘,不適是因為那畢竟是蕈娘的妹妹,到底是因她的過錯,如今她又不知如何安慰。
周遭明樂的氣氛突然微黯,莙娘看了眼低頭垂眼的元清,知她心中愧疚,便轉了話題,道:“阿沁,你可是還心係著皇上?”
“啊,什麼?”
元清突然抬頭不明所以的看向鏡中的莙娘,語氣疑惑眼中卻滿是清明之色。
莙娘微微一笑,將手中梳子放下,又拿起桌上青木簪將她發冠束起,道:“看你這般裝傻充愣的,你不消回答,我也知道答案了。”
她走到元清身前,抬起她的下頜左右看了看,確定儀表端正了後,才起身坐到她麵前,“昨日是皇上將你從亭中抱回來的,你的傷也是皇上替你療的。不過衣服是我給你換的,至於你是否被勘破女兒身的事卻不必擔心,我試探過首領了,皇上還不知道。”
前麵的話讓元清一顆心忽的提起,卻在聽到最後時重重的落下。她籲了口氣,沒被發現就好,要是被發現了,像她這般女扮男裝,禍亂朝綱,必定不得好死。
元清心中稍安,放鬆之餘卻沒發現莙娘眸中那微微閃動的光芒。
“不過我看你昨晚睡得頗好,滿臉堆笑的,可是夢到他了?”
莙娘沉默半晌突然來了一句,元清“啊”的一聲看向她,道:“他我倒是沒夢到,可我夢到我父皇了。蕈娘我今日才發現,梁奕與我父皇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麼點,還是我父皇更為俊美,畢竟我父皇的風華也是世人難及的。
她唇角牽了牽,扯出一抹如她臉色般蒼白的笑容,道:“ 莙娘你可能不知道,我這人其實挺懶的,不愛動手也不愛動腦。那時我就想著吧,若是長大了要找個夫婿,一定要找像我父皇那樣的,自遇我始,天上地下紅塵萬丈,唯我鮮明,同我餘生。這一想便想了,希冀了十餘年,直到我嫁給他之後都還奢盼過,卻不想最後結局......”
元清一頓,突然自嘲的笑了笑,道:“罷了,事已至此,說多了倒是矯情,我......”
“可你不僅親自選了這夫婿,到現在也依然放不下不是嗎?”
莙娘微笑著淡淡說道,眼睛卻沒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