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停了一人，元清抬頭看向庾銳淡笑的容顏，笑道：“那顧符氣勢淩人不錯，卻也隻會拿權勢壓人。清別的沒有，就骨頭比較硬，彎不下這腰，也學不來別人的逢迎諂媚，那些想要看我巴結逢合的怕是要失望了。方兄要是覺得可惜了，日後可再來，左右這案子一時半會兒結不了，開堂審理定是常有的事。方兄若是肯賞臉，清榮幸之至。”
她笑容清朗，習習如穿林之風，那忽然看上的目光，似清月從大江上冉冉升起，幻出清輝萬千，在水天一色間層層彌散而開，瞬間光芒萬丈，讓人眼底一煥，朗月清江。
正如她所說，她背脊挺得筆直，如她眼中的清泠孤傲，淩霜不敗，經刀不折。
庾銳淡淡頷首，笑容溫雅，道：“方姓是我母族姓氏，並不常用。我在家排行第四，你日後可直接呼我名，也可按我排行。”
原來如此，她就說她怎麼沒聽說過襄城有哪家大戶是姓方的，原來是他母族姓氏，但庾家主母並不姓方啊，可看庾銳氣質出眾，風骨卓絕，這教養應是不錯的。他官場地位又甚高，若非家中嫡子，早就被打壓了，哪有這般條件？
莫非，這裏麵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元清壓下心中疑惑，對庾銳溫溫一笑，道：“你官職頗高，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直呼你的名字。我今後還是喚你四哥吧，可好？”
她一側眼瞼輕輕眯起，透出幾絲狡黠之意。庾銳微微一笑，道：“除了府中人，也沒人敢喚我四哥，你還敢說你沒膽子？”
他話中幾分調侃，元清哈哈一笑，道：“有權力的人才不需要膽子，像我這種無權無勢的，任誰都可壓榨。都道大樹底下好乘涼，我再不大著膽子巴結巴結四哥，日後豈不是任人欺淩了？”
庾銳看著眼前目色清明，笑容微諂的元清，笑道：“你這性子，連皇帝和丞相都敢編排，誰還敢欺淩你？你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嗯？”元清眉毛微挑，道，“四哥忒會貶我，我豈是那等狠惡之人。再說，四哥不覺得皇上龍章鳳姿，丞相姿容俊美，二人甚是般配嗎？”
元清下頜微抬，滿副“難道不是？”的樣子。
庾銳聞言失笑，道：“我朝風氣甚為開放，並不反對龍陽之好。他們日後無論喜歡男的也好，女的也罷，但他們二人都不可能走到一起。”
見她又要張口說什麼，庾銳又道：“絕不可能。”
他說得篤定非常，一句話便將元清反駁的話堵在口中。元清淡淡“哦”了一聲，卻見庾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眉眼溫和，道：“你這思想也是甚為清奇，什麼有的沒的也能讓你給聯係到一起。這案子看似簡單，其實內裏波雲詭譎，你且千萬小心。”
頭頂觸感不輕不重，撫在發上甚是舒服，元清抬眸一笑，道：“謝四哥。”
“嗯。”
庾銳點了點頭便走了，元清看著他青衫融入明媚陽光中的身影，心中卻在思考著他那“絕無可能”的那句話。
梁國風氣甚為開放，大貴人家豢養孌童的不計其數，男子之間以愛結緣的也不再少數，並算不得什麼稀奇事兒，但為什麼偏偏到了梁奕和王璟這兒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