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味道因他的靠近而愈發明顯,梁奕眉頭一蹙,心頭漸擰。
他記得王璟以前不喜熏香,平日裏碰得最多的也是草藥,老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草藥香,身上是不可能有這些莫名其妙的味道。如今,又是從哪兒沾上的?還與元清那般相像!
梁奕持筆的手漸漸握緊,筆尖黑墨滴到底下奏折暈染大~片也不自知,眸中淡漠,長睫微垂,將深處的冷凝遮擋。
眼前突然多出一隻碧綠小瓶,瓶身圓潤碧透,將窗外陽光反射~出瑩瑩光華,淡淡的綠光在瓶子周身縈繞,玉質通透沁涼,一看就極其珍貴。
梁奕看了眼桌上玉華流轉的瓶子,對前方紅衣魅惑卻神色冷然的男子道:“這是什麼?”
王璟視線在梁奕微微泛白的唇上掠過,轉身看向窗外飄飛的梅花,聲線冰冷,道:“我見你內息漸弱,想是虧損較大。這不過是些固本培元的藥,你吃了,恢複快些。”
有幾片素梅隨著外麵漸緊的風飄散進來,落在硯中紙上,浮動了整個書案的梅香。
梁奕嗅著鼻端那若有若無,細細縷縷的清冽香氣,分不清到底是窗外飄來的,還是從眼前那人身上傳來。卻唯獨自己昨夜沾上的,早已被夜風吹散,再聞不到一絲一縷。
心中似有邪火滋生,瞬間成燎原之勢,那火陰冷又熾~熱,兩股交戰著在他血脈中衝撞撕咬。手中玉瓶握得愈發用力,梁奕低垂的眸中冰寒一片,他看著大手握住隻露出碧綠瓶頸的玉瓶,似是笑著卻滿目冰封的道:“你醫術是愈發高明了,未曾為我把脈問診便知我內息虧損。”
王璟唇角向一邊勾起,他知道他那句話是在試探。
對,他說得不錯,像梁奕那般武功至臻,內息渾厚的,他即便醫術再高明,一眼也是看不出的。但是元清就不一樣了,他向來看重她,但凡她有一點變化他也能注意到。
王璟唇邊冷笑,傾身上前,半俯在案上,看向梁奕的雙眸幽深涼冷,“奕,我看中的人,別人碰一絲我都是不願的,更何況她體內還有你一半的內力。”
梁奕微抬了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他冰冷的眸中暗含警告。梁奕眉目深凝,沉聲道:“可她是個男子!”
王璟聞言似不屑般嗤笑出聲,他起身負手而立,看著窗外素梅的眸中微微溫柔。
“男子又怎麼了,隻要是我看上了,管她男的女的,我照要不誤,誰又敢多說半句?”
他忽的轉頭看向案前的玄衣男子,眸光冰冷漸化,卻從那幽黑的眼底浮上絲絲複雜。
“再說,奕,你確定你是因為怕我被害才不願讓她接近我,你真的把她當做男子嗎?昨夜之事,你心動了?”
似平靜的穹頂忽然炸裂的驚雷,梁奕聞言猛地一怔,那眸中一慣的溫和也好,冰冷也罷,此刻通通皸裂破碎。
王璟看著玉瓶從梁奕手中脫落,在桌上叩擊出一陣清脆的響聲。他萬沒想到,元沁就是梁奕的劫,哪怕他已經失憶了,再次相見都還能愛上。
即便他已經在他腦中撰出一副青梅竹馬,一場愛戀情深,卻仍是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