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吳年已經將她引進來了,禦書房寬闊敞亮,除了最上方的那張龍椅外卻沒有其他的椅子,更遑論一張小板凳了。
元清掃視一周,自認沒那膽子去坐那唯一的一張椅子,便隻得認命的站著,卻不想這一站便站到了宮燈高懸,夜星垂耀。
王府,府中梅花冬日裏即便開得再熱烈如今也抵不過春意來得迅猛,暖日輝光一照也陸續凋零了。不過,許是家中主人照顧得好,這滿院的寒梅直到今日還在飄零飛落,滿空飛花,颯颯如霰雪,飛布滿天潔白。
腳下一陣花鋪小徑的鬆軟,梁奕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梅花樹,道:“我許久不來你府中,竟不想變化這般大,怎就種了這滿府梅樹?單調得很。”
說單調其實也不是,府中還有其他梅樹,隻是大部分還是白梅,尤其是這一片更是一顆雜樹也見不到,滿地如雪,滿樹銀裝。
梅花的香氣隨著花瓣飄落,落滿整個庭院。王璟自進了這一座庭院後唇邊溫淺笑意就沒謝過,麵上愈發柔和。
“她喜歡白梅,她走後,我便種了這些,想等她回來和她一起看。如今似乎有些不是時候,這些花都要謝了。”王璟微微歎了口氣,話雖歎息,臉上卻滿是幸福,“看來,隻能等今年冬天了。”
梁奕自然知道他說的她是誰,眼中有些冷,卻消失得極快,他淡淡開口,道:“子恒,你和她什麼時候認識的?”
子恒是王璟的字,梁奕極少這麼叫他的字,如今這般叫出來,語氣雖淡然,王璟卻知道,他心中不悅。
具體是不悅什麼,他不用想也知道。
“我和她自小~便認識了。”
這句話王璟沒說錯,元沁出生的時候他還抱過她呢。
那時他沒抱過孩子,她被抱得不舒服,小~腿一蹬,他差點把她給摔了。
想到當時的手忙腳亂,懷中似還停留著奶娃娃軟軟的觸感。王璟唇角笑容愈發的深,眼中暖色勝過這皎皎春|光。
“蘇州元清確有此人,一年前元清被匪寇所殺,我便為她安排了這個身份。”
“你不是喜歡她嗎?縣尉掌兵事,戰場上生死無定數。憑你的能力,即便隻是一個平凡女子也無人敢不敬,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做了這個?”
王璟麵上平靜,隱在長袖中的手卻暗暗握緊。
今日,梁奕的話似乎多了不少。
他到底是起疑了。
他都已經忘記了,為什麼潛意識裏還是放不下?
一個想忘的忘不了,一個不想忘的忘了偏偏還記得。
他和元沁才幾年夫妻啊,怎的二人感情就這般的深!
王璟心中隱隱發苦,卻仍是笑道:“她是我愛的人,她要的是真正屬於她的尊重,而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我總不能時時在她身邊,我想要一個能和我比肩共看風雨的人,我可以為她撐起一片天空讓她去成長,卻不能在她拚搏的路上代替她去跑。若是有一天我出事了,我希望她能有足夠的能力和強大的心性麵對一切艱難挫折,即是淒風苦雨,她也能笑著走下去。”
嘴上這麼說,王璟心中卻極度的嗤之以鼻。
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他出事了,他一定會為她掃平所有障礙,讓她前路無憂。
沒愛過人之前,他覺得他的確應該找一個能和他並肩的人。
真正愛上過後,他卻明了,他喜歡的女子,他舍不得讓她受半點委屈,更遑論為前程奔走,如此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