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密集冷箭遮住滿空紅霞,凜凜閃閃,冰光一片。箭雨奔嘯,靜空起風,激起鬢發飛揚。
箭至,人動。
動若矯龍騰起,紫鳳展翅,那刹那間長劍疾疾揮舞劃出的一道道如雪流光,在那人騰上又躍下的矯健身影外舞成一堵銀白光牆,阻斷襲來箭矢,將她與身後馬車全部護在光牆之後。
箭頭射|入木中咄咄咄連響不停,馬車已不堪傾軋左右搖晃,似隨時便要傾倒炸裂開來。元清長劍狠狠揮下,也隻不過能堪堪護住身後馬車最為薄弱部分,卻無暇顧及那從四麵八方襲來,極盡人膂力似要將這輛馬車洞穿的箭雨。
顧家埋在帝都的勢力早在五年前他們進襄城時便被梁奕逐步瓦解,至顧府倒時,那些暗藏的早已被連根拔除。
帝都雖沒有,但南地卻是他們根植多年的地盤,即便主幹已倒,但旁枝猶在。顧家被抄,她手握南地大大小小幾乎所有共罪之人名單,一旦她南下,這些人將藏無所藏,命在朝夕!
她原以為他們會在她動身南下的半路將她截殺,卻沒想到他們竟大膽到在這天子腳下也敢對她痛下殺手。
按時日,她後天就要啟程了,他們卻如此按捺不住現在就趕來殺她了!
腳下突然一陣劇烈晃動,元清揮劍之餘低頭看去,隻見腳下馬車已漸漸傾斜,伴隨著“嘭”的一聲巨響,已是鬆鬆欲散的馬車倒在地上立即碎裂,四散炸開。
“啊——”
劉樺不料馬車會倒,急急扶住車窗卻還是被甩了下來,在地上連連滾了幾圈,直摔了個鼻青臉腫,手裏還拿著一根折斷的窗木。
四麵都是圍攏的刺客,個個冷目持箭宛若殺神,劉樺心中巨駭,卻仍抱著那根木頭強直著腿向元清靠去,卻不想腳下突然被什麼一絆,他一個趔趄便跌倒在地。
掌心觸上黏膩,劉樺回頭一看,便見滿地鮮血和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車夫,登時又是一聲大叫。
“啊!”
“住口,再鬼叫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元清一劍斬斷向劉樺射來的箭,隨即站在他身前冷眼直對眾刺客。
劉樺被唬得怏怏閉了嘴,靠在倒地的車轅上抱著斷木,看著麵前元清那寒光流瀉的長劍瑟瑟發抖。他從小見過最血腥的畫麵就是逢年過節時家裏殺豬,何時又見過殺人?
元大人以一敵百,麵不改色,真乃豪傑也!
那些刺客許是沒想到眼前人這麼經打,他們箭筒裏麵的箭都射完了,這人竟還毫發無傷。見為首人一把抽出腰間劍,也紛紛將手中弓拋了,拔劍向元清劈來。
鐵劍出鞘之聲嘩啦啦齊齊響起,霞光落了一半,暗紫灰雲如水般從天邊湧來。元清抬眼看向那些刺客身後夜幕席卷而至的深長街道,那街邊牆上錯落起伏的屋簷上,幾點寒光伴著點點黑影在簷角乍現。
元清雙眸微眯,那是......
在刺客動的瞬間,那藏於簷後的黑影也隨之一躍而下,手持利刃,對準那些奔向中間紫服玉帶,清瘦之人的黑衣刺客,手起刀落。
“啊啊”慘叫迭起,身後傳來騷亂,眾刺客回頭一看,隻見自己同伴不知何時已倒地,而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幾個黑衣人正揮劍而下,收割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