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莙娘怎的讓他們進來了?”
簾子甫一掀開,莙娘一腳剛踏進內室,眼前便竄來一道白影。
抬眼乜了眼僅穿著身中衣從床|上跳下來,一臉焦急之色盯著她的元清,莙娘理也未理,直接繞過她走到燭台前吹熄一盞。
燭光一滅,霎時整個內室黯淡下來,唯餘床前小小一盞晦暗閃爍,照出室內模糊朦朧。
又將四周窗戶關嚴,拉了簾幔掩好,莙娘才轉身對她道:“皇上親來探望,可不是誰都能不見的。你騙得過太醫,卻騙不了外麵那位,你且去躺著,外麵自然有我。”
相較於她的急亂,莙娘卻是處變不驚。元清站在門前昏暗處,看著將一切掩實,還將熏爐中安神香點好的莙娘,點了點頭,爬上|床躺下了。
臨莙娘出去之際,又想起了什麼加了句,“外麵那廝眼睛甚毒,不亞於邊關那位,莙娘得好生應付。”
聽著她微咬著牙的叮囑,莙娘噗嗤輕笑,微偏了頭,斜乜著眼對床|上人道:“你莫與我添亂便好,且睡你的去。”
二人進了府才知道,廷尉大人出門辦公,本一心為君為民,竟不想在皇城腳下慘遭刺害,光天化日竟如此膽大妄為人心不古!
大人很傷心,這一傷心便死活不肯再住主院兒,生怕再遭刺客,在昏迷前撐著一口氣下令必須立刻將她搬出去。府中眾人不敢怠慢,忙問搬到何處,大人揚手一揮,指向西方,綻出迷離一笑,道:“嬅苑。”
遂暈。
嬅苑很偏僻,卻是府中歌妓所居之地,裏麵女子千嬌百媚極盡妍色,各有千秋。
眾人聞言齊默,大人此舉之意......
府中管家說起時王璟正繞過回廊水榭,向著那偏僻之地而去。聽到她要搬到那風柳之所也隻是淡然一笑,心中憂色卻因此淡了不少。
她還能心情不好到處折騰看來也沒傷多重,怪不得死活不肯進宮,估計是怕被拆穿了不好下台。
這丫頭,不知道又在琢磨什麼。
雖說沒那麼擔心了,王璟腳下卻沒慢一步,卻苦了一直小跑著跟著他的王芝。
“奕哥哥你慢點兒,我跟不上了。”
少女喘著粗氣跟上來,王璟看了眼她紅撲撲的小臉到底是慢了下來,又聽她道:“她不是重傷嗎,為什麼還要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啊?是因為那裏更安靜嗎?”
前方帶路的管家聽到王芝的話,心中忍不住一笑,也隻有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會覺得一個大男人特意搬去那種地方是為了尋安靜了。
又繞過一處回廊,王芝苦著一張臉看向王璟,道:“奕哥哥,還有多遠呐,累死我了。”
簷下林木幽深,徑道漸偏,林影婆娑昏暗,眺眼望去,卻於這風吹枝葉離披外透進遠方一片燈火大亮,那大片暖黃光影成為這迥異於偏院兒冷清中的熱鬧存在。
就是那兒了。
王璟步伐再次加快,向著那一處光亮,道:“快了。”
前方院門上的匾額漸漸顯出輪廓,即便王璟刻意平緩了腳步,但那微有拂亂的氣息到底是出賣了他,就連向來粗心的王芝也轉頭看了他好幾眼。
王芝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是累的,一進堂屋便癱倒在椅子上,未等侍女倒茶,直接拿起桌上茶壺咕嚕灌了幾口,隨即舒了口氣,道:“奕哥哥,你要不要坐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