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家大公子石琰天下誰人不知啊,那是連儒家聖宗都要敬上三分的天下公子,萬千讀書人心中奉若神明敬仰,無論在朝在野都名望極高之人。
謝婉拿此人來壓他,他今日若是拒絕了,他日若是傳出去,說他連天下公子舉薦之人都不用,他日後還怎麼在朝中混?
這斷他仕途與斷他命又有何區別?
罷,這些貴族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就算沒這石大公子,這位千金也是鐵定了心要留下來的。既然要留就留吧,說不定他今日賣個好,來日這千金高飛時自己還能沾點光。
************
大清早的城門一開元清便出了城,日上正中才趕到嶸城。
正曆戰亂的城池,來往的百姓少,想趁著發一筆戰爭財的胡商倒是多。元清就是半道劫了個正敲詐著逃難百姓的胡商,順道搶了他的路引扮成那胡商的模樣這才混進嶸城的。
因幾日前戎人大部偷移至北方,突襲北駐軍,雖剛收複嶸城,主將桓然就被密調去支援了,隻留下底下眾將鎮守西疆。而她昨日卻無意間看到本該在前線的副將軍何征沒坐守嶸城,反而出現在了鄆城。
所以說,這偌大個嶸城,兩敵對峙首當其衝之地,就隻有一個文官做主,挑梁的大將卻不在。
這般布置,無異於將城池拱手讓於他人。倘若不是這城中防守,城外布置都甚為妥當,元清真以為桓然早已背主,跟王淳一起叛變了。
元清沒急著去城主府,而是在城中轉了一圈,又挨著城牆走了一遭,臨近傍晚才慢悠悠的來到了城主府門口,可剛剛踏近一步,眼前便橫過兩把大刀。
“站住,此乃城主府,閑雜人等不得擅闖!”
元清拂了拂被大刀揮下吹在臉上的鬢發,又看了看左右兩個攔著她的年輕士兵,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扔在其中一位士兵身上,道:“去,把你們城主給我叫出來。”
令牌拋成一道金色弧線,那士兵低頭看了看手上令牌,在看到是黑色令牌上燙金雕刻的“相”字時臉色立馬大變,對元清連連道:“您稍等,小的這就去。”
元清來時,陶丞正在沙盤前為謝婉講解城中布防。講了半天,講到他嘴都冒煙了也未見謝婉出一聲。正要問這位大小姐是否要暫做休息時,眼前金光晃晃,定眼一看,便見一士兵高舉著一令牌跑來。
一詢問方得知門外又來了一貴人,手持相國燙金令牌,正在府門口等著自己。
陶丞在看清士兵呈上來的令牌時差點沒將手中沙盤中的令旗扔出去。
乖乖,這是丞相私令啊。
陶丞眼前忽的一陣發黑,他眼前這位還沒伺候好呢,怎的又來一個!
昨夜裏剛來個未來娘娘,今兒又來了丞相親命下屬,來的這個還不知是什麼身份!這些個貴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都瞅著這打戰的時候來,都不要命他還要命呢!
陶丞一路跑出去,在大門口看到門外台階下背對的清瘦少年時才堪堪停下,揩了揩額上汗水,兩袖一甩,一整衣冠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