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貼上肌膚,微痛而冷,那人看了眼眼前冷光流動的劍,目光淚閃閃的向上看去,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元大人,天地可鑒,我一心為我大梁,真是良民啊!”
那人聲音悲悲切切的回響在山林中,元清收了劍,踢了地上人一腳,道:“行了,皇帝又不在這兒,你拍馬屁他也聽不見,起來吧。”
說著,雙手負後,也不理那個抖著身上落葉從地上爬起來的人,率先走了。
那人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亦步亦趨的跟上,又在元清身後一寸處停下,胳膊肘拐了拐她,道:“誒,你行啊你,欺君前來邊疆。你知不知道,你那一人守城的事滿朝文武都知道了,彈劾你的奏章雪片子似的遞上去。唉,你不知道,那幾天我看到皇上臉都黑了,嚇得我以為你要被滿門抄斬呢!”
“不過你小子運氣真不錯,彈劾你的多,讚美你的也多,更甚的就連佛陀一般的庾大人都給你求了情,所幸,皇上讓你功過相抵了,虛驚一場,但真是嚇死我了。”
那人說著還心有餘悸般揉了揉胸|脯,元清轉頭看了他一眼,道:“我說秦瀾,聽說你榮升金吾衛了,皇城榮耀之職,新任還沒幾天吧,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秦瀾瞥了她一眼,“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元清你在這窮鄉僻壤呆久了連消息都閉塞了,我升職已經快二十天了!怎麼才幾天?”秦瀾說著又探過頭來看她,黢黑的臉上笑容一展,頗為神秘,“你猜我怎麼來的?”
他湊得近,元清略一後仰,繞開他繼續前行,漫不經心的道:“怎麼來的?”
秦瀾嘿嘿一笑,道:“跟你學的,我在上職的路上故意摔了一跤,佯稱把腿摔斷了需要休養,金吾衛首領請了太醫給我看,我偷偷塞了幾錠銀子給太醫,他走的時候又給了他個水色極好的玉鐲子,保證他不會說出去,然後我便偷偷溜了。”
男子在一旁嘿嘿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珍珠般潔白。元清看了看身旁千裏迢迢而來的男子,目光落在他故意塗黑沾了灰塵的臉上,鼻頭一酸,心中微澀。
這個比武場上結識的男子,本以為是萍水相逢的過客,是朝堂之上權利牽扯的利益之友,卻不想,在她身處蒼茫蕭瑟邊疆孤立時,在萬人彈劾也有萬人稱讚之時,他在那朝堂對峙唇上刀劍舌尖烽火中,費盡心思從帝中繁華逃出冒著欺君斬首之罪,前來看一看她。
肩上突然一重,是秦瀾拍下的手,元清駐足看去,見他笑容爽朗,對她道:“怎樣,感不感動?”
二人已走過山路,到了宮中聖女居住處。聖女所居之地,別說外人,連服侍的宮人都隻能在指定的時間進入打掃,是整個聖宮最為僻靜安全之所。
身前是木格雕花粘著冰紗的門窗,是薑焱她爹秦王所改造,頗具中原亭台樓閣雕梁畫棟之風。
門內映出燈火,微暗,卻看得清人臉上表情。元清站在門外,微笑著將秦瀾拍在她肩上的手拂下,眉頭微蹙,突然疑惑問道:“我記得你做官沒幾年啊,幾錠銀子賄賂也就算了,那隻水色極好的玉鐲子,起碼得好幾百兩吧,你小子哪兒來的那麼多錢?”
元清拍了拍秦瀾肩,目中華光流轉,頗有深意。
秦瀾與她相似一笑,一個眼中含笑連連“你懂的你懂的”一個暗暗點頭“官匪一家官匪一家”。二人俱都心照不宣,相互搭背,手在對方肩上輕輕一拍,表示都一樣,“狗官狗官”。
拍著拍著,秦瀾便覺肩上一重,隨後那隻搭在肩上的手便反手一轉,將他猛的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