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默默地長舒了一口氣,卻不禁有些好奇起來。她與譚瑾接觸次數雖少,時間雖短,她卻認為自己還算比較了解譚瑾的性格。這個人在外人麵前素來裝出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實則喜怒不定,極為自傲。要他對人如此恭敬,隻怕是皇帝都難辦到的事情。何況那中年人還不是皇上!
林微所能想到的人,第一個是傳說中極有名氣的博軒先生。可想一想,她的舅舅既然是博軒先生的弟子,怎麼著博軒先生也不該是中年人的年紀,至少也該花甲之年了才對。
難道是她舅舅?林微頓時有些在二樓待不住了,她衝下樓想找譚瑾問個究竟。
剛下了樓,林微便迎麵撞上走過來的譚瑾。林微轉頭打量了一番,見譚瑾隻帶著元亨利貞,並沒有那個中年人的身影,才有些失望地低下頭,道:“你來的正好,我有話問你。”
譚瑾麵上輕笑,對著二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林微把玉磬銀箏留在一樓與元亨利貞作伴望風,自己和譚瑾上了二樓。
譚瑾一上二樓,首先打量了一番二樓的格局,便找了一個從窗戶看不到的角落站定了,漫不經心地道:“想問我什麼?”
林微此時自然是最關心那個中年人是不是她舅舅,張口問道:“你剛才在易臨閣見了誰?”
譚瑾一愣,隨即臉上綻開了笑意:“那是我老師,博軒先生。”
真的?林微實在不肯相信這麼簡單的答案。
譚瑾看出了林微懷疑的態度,笑了笑道:“老師天下聞名,他日有幸,你一見便知了。我何必撒這麼一個謊。”
林微聽見譚瑾這麼說,也有些喪氣。老夫人雖然答應林微隻要她代嫁就告訴她舅舅的事情,但是林微至今也不想去找老夫人,她有預感,老夫人會告訴她的事情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譚瑾見林微喪氣的模樣,輕柔的聲音說道:“既然你沒有話了,我正好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林微抬起了頭。
“後天我便要動身前去湖州賑災,你我訂婚之事,還是要等我回來再辦。”譚瑾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話,仿佛他去的不是什麼龍潭虎穴,而是旅遊勝地一般。
“你要去湖州!”林微震驚極了,她喃喃道:“原來那個欽差大臣就是你?”
譚瑾一點也不為林微的震驚而感到意外,他隻是挑了挑眉,道:“湖州此地我已經觀察許久了,這一次算是個機會。若是處理得好,我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就會更上一層。”
“你這是自己去尋死!”林微蹙眉道,“湖州當地的情況已經凶險到何等地步誰也不知道,隻怕你有命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譚瑾輕笑著問道,看起來確實對湖州之行充滿了信心。
林微也不好說什麼,她正要和譚瑾告別,忽然想起一事,從懷中摸出了那塊假青玉道:“如今,你可以告訴我,當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譚瑾看著那塊假青玉一笑,道:“你如此聰明,難道猜不出事情經過?”
林微看著譚瑾,試探性地問道:“太後想給你和江舒賜婚?”
“沒錯。”譚瑾說道這裏臉上還帶著笑容:“想必你也知道,我生母胡昭儀在我六歲那年貶為了貴人,送入了冷宮。當時宮中的主位妃嬪不多,我便被交給了太後撫養,住的地方就是你那日去的桓竹閣,所以我一直和太後的江家關係十分親近。”
“太後想親上加親,你不同意?”林微有些意外。她清楚地知道譚瑾的野心在於皇位,有了太後的支持,他隻要去掉自己啞疾的偽裝,登上皇位不是不可能。
譚瑾一笑,道:“你可知太後最心疼的是幾皇子?”
林微搖了搖頭,她如今見過的皇子,不過是三皇子譚煜和六皇子譚瑾兩個人,她連當今皇上有幾個兒子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太後在乎的是老幾了。
譚瑾歎息了一聲道:“太後曾有個親侄女,嫁給了父皇,這是當初的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所出的四皇子,不得皇上寵愛,但是太後極為心疼。她想把江家女兒嫁給我,不過為了四哥拉攏我罷了。”
“太後怎麼不把江舒直接嫁給四皇子!”林微還沒反應過來,順嘴便說了出來。
譚瑾哭笑不得:“江舒是太後的侄孫女,四哥的生母德妃,是江舒的親姑姑,太後怎麼可能把侄孫女嫁給四哥。更何況,江家本就是四哥戰車上的人,除了得一個四皇子妃的名號,江家得不到其他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