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丫雙眼圓睜,“糖葫蘆怎麼了?誰說的送禮不能送吃的。而且我告訴你,這糖葫蘆是很有意義的。”
九丫正說著,手中的糖葫蘆卻已被對方奪過去,“他媽的一糖葫蘆就想蒙混過關,你覺得老子腦袋被門壓了嗎?”
惡仆的話音剛落,糖葫蘆便被他狠狠地丟在了地上,並且還用腳碾了一碾,一顆顆晶亮的美味頓時破碎成了糖渣子。
而隨之一起碎掉的還有九丫的耐性,見到自己的“禮物”被對方踐踏,她立馬回複了平時的驍勇作風,正當她琢磨著以何種方式掐架才能占便宜時,一個聲音卻將她所有的念頭瞬間扼殺。
“這鬧的是哪一出?”
先對這聲音做出回答的自然不是九丫,她還在發怔,惡仆卻已經腆著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行了個禮,“三公子,這小賊進府來偷東西,被我當場抓住。您看,要如何處置。”
九丫此時抬頭,不偏不倚她對上了楊三公子的雙眼,這算倒黴嗎?不算,因為她覺得完全是受到了詛咒,一道讓她不得好死的咒。
楊宇桓饒有興致地看著被惡仆揪住的人,她特地畫了一雙吊梢眉,還貼了兩片小胡子。不久前,自己曾說過很快就能與她見麵,為此他十分努力,可今日她竟然主動找上門來。楊宇桓很是驚奇,更多的還是欣慰,原來她這麼離不開自己。
“這事兒你辦得不錯,這人你將她交給我便可,你先去別處忙吧。”他挑眉而笑著對惡仆說,雙眼卻時不時地盯向翻著白眼的九丫。
惡仆得了讚,顛顛地離開了。這人一走,剛才九丫憋著的一肚子火頓時無人發泄,加之楊宇桓一張笑臉,更有些生氣。可她十分清楚與楊宇桓硬砸的,倒黴的肯定是自己。這要送的禮已經被毀了,新娘子大概也見不到了,她決定還是早一點出府的好。
“如果三公子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告辭了。”九丫沒好氣地說,腳步隨之向側挪一步。
可楊宇桓哪裏會放過她,見她要走,便直直地擋在了她麵前,“你進府偷盜,還想走嗎?”
九丫一愣,“難道你還想將我交由官辦?”
楊宇桓作沉思狀,“這倒是個好辦法,放心吧,我會讓他們給你分一間像樣些的牢房,上次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九丫本覺得他還算個人,但這話說得卻有些不是人了。她眉頭一擰,狠狠地道:“楊宇桓,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你做的事很讓人覺得討厭。”
楊宇桓完全不因她的惱怒而動氣,“是嗎?我會反省的。那……走吧。”
九丫覺得自己快氣絕身亡了,與其跟他多說,真不如去牢裏蹲著。
楊宇桓帶著她穿過回廊,又過了幾道月亮門後便聽到陣陣喜樂,院子裏貼著喜字兒的燈籠也多了起來,片刻後兩人到了一座院落前。九丫因一直埋頭跟著,前麵的人忽然停下,她一個不慎,一頭撞了上去。
“幹嘛呢?”她擰著眉道。
“這裏就是新房,你不是有東西要送嗎?去吧。”
九丫愕然,瞅了眼那貼著喜字的院門,“東西都沒了,你是想諷刺我嗎?”
“你那拿著一串糖葫蘆與空手有什麼區別嗎?”楊宇桓無奈地癟了癟嘴,“你要送的不就是一份心意。”
心意!的確如他所說。也不記得多少年前,她與鄒清音有那麼一段關於糖葫蘆的記憶。那時鄒老爺已在朝廷擔任要職,他覺得自己也算是有頭臉的人,所以子女便不該沾染世俗之氣。可當年的她卻十足是個刺頭,偷偷讓小丫鬟從府外帶回兩串糖葫蘆,其中一串便給了她這個親妹子鄒清音。然而這事兒卻被鄒老爺給發現了,將兩人一起關了禁閉。被關起來的那夜,鄒清音哭著說“等我長大後,天天吃糖葫蘆”,她覺得這提議甚好。經兩人商量,約定在彼此出嫁那日,送對方一百串糖葫蘆做禮。
九丫沒法兒杠著一百串糖葫蘆來送禮,所以她隻買了一串,如今卻連一串也沒了。楊宇桓說隻要心意在就行了,可這心意卻不能說出來。因此在洞房內的丫鬟被人使走後,摸進院子的九丫靈機一動,拿起了放在外堂的紙筆畫了一幅“百糖圖”。
這幅承載著一段姐妹情深的“百糖圖”在九丫離開後的半個時辰,被鄒清音的陪嫁丫鬟開門時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