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兄,你這是為誰消得人憔悴呀?”九丫著了聲。

鄒淼其實不是一個愛亂吐苦水的人,可前提是清醒的時候,如今他醉得不清,雖然被九丫灌了幾杯涼水,可還是腦袋作不了主。因此被人這麼一問,他真的就答了,“他,我今晚看見他和別人一起逛廟會。”

“她?她和誰一起逛廟了?”果然是一個郎有情妾無意的故事。

鄒淼一張苦臉,“秦侍郎家的千金。”

九丫還在為兄長感歎,“哦,秦家千金?怎麼覺得哪兒不對!鄒兄你說誰跟侍郎千金在一起?”

“還能有誰,餘有年呀。”鄒淼兀自倒了杯茶,興許將之當成了酒,喝得那叫一個豪放。而九丫卻在一旁哽著自個的唾沫,接著小心試問道:“你的意思是,你看見餘有年跟別的……嗯,姑娘在一起,所以你醋了?”

“醋?誰醋了?”鄒淼又是一杯茶下了肚。

九丫如今是聽明白了,自已這大哥……哎,終於做出了生平最越規的事,不過這事兒越的太過了些,要是掰不回來隻怕會被自個那老爹逐出家門吧。

她歎了口氣,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言語去安慰,隻聽著鄒淼繼續倒苦水。什麼“還是楊大人對你好”、什麼“今日還看見他在多寶齋給你買東西,說是送給你的”、什麼“楊大人能不避世俗這才是真英雄”……

咦,等等。今日!多寶齋!九丫頓時一怔,將話拉了回來,“你說今日看見楊宇桓在多寶齋買東西,什麼時候?”

鄒淼的酒勁被打斷,想了片刻答:“下午吧,什麼時辰忘了。”

下午他不是要死不活地躺在負俗園嗎?九丫嘴角抽動,“那昨日、前日,你可遇到他?”

鄒淼又想了會兒,點頭:“前幾日沒見過,皇上恩準他不用上朝,好似是下了令讓他幫著昭文館修撰前朝典籍。”

“那……他可有行動不便?”九丫已經將拳頭捏了又捏。

鄒淼一聽,頓時哈哈笑了起來,“阿九,你也醉了吧。”

九丫覺得自已不是醉了,而是傻了,她怎麼就能相信楊宇桓呢,實在是腦袋被驢踢了。她很氣憤,氣得回園子的路上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楊宇桓你給本小姐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雖然說著狠話,可推開房門時,九丫臉上卻很是平靜。她承認自已對楊宇桓不算了解,但有一點卻清楚得很,大吵大鬧與惡言相向肯定對這厚臉皮的楊三公子是絕無殺傷力的。

而此刻的房內,在經過了一場“血雨腥風”的較量之後,也趨於平靜。楊宇桓半臥在榻上吃著花生米,見她一起來,首先發了話,“總算回來了,我已經飽了,我們走吧。”

“走?可是我……”九丫擰眉,可話還說沒完,正在喝湯的白尹也放下手中的碗,道了一句,“我也飽了。”

九丫愕然,其實她想說的是,她還粒米未盡呢。就這兩人,眼裏還有她嗎?就在她兀自黯然時,老板娘卻適時出現。

“等等。”她毅然阻止道。

九丫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原來老板娘才是最了解她的人。可是,這次她又想多了。老板娘其實看也沒看她一眼,隻對著楊宇桓繼續開口,“楊大人,您要帶走了阿九,那白公子獨自一人如何回去。您不是還帶著隨從嗎?”

畢竟是迦南坊出來的,老板娘自然一心向著白尹,即便這是白尹的私事。而楊宇桓似乎早已料到,頓時嬉笑道:“我進來後,我那隨從就走了。哎喲,今兒不是七夕嗎,那小子可沒伺候我的閑功夫。更何況,不是有你們醉仙居嗎?老板娘一定會送白公子回去的。”

當時情急之下開的口,如今卻被他噎得答不了話,老板娘有些鬱悶,但向來不服輸的性格讓她將目光轉向九丫。

九丫還在想著自個的肚皮,忽然間眾人都沒了聲兒,她這才稍稍回過神來,看了房內的三人一眼,終於魂魄歸位。

白尹自然是要她親自送回迦南坊,畢竟是她帶出來的,若讓他一人回去,隻怕海棠又要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了。而楊宇桓……她已經說過了,不會放過他,忽然一計上了心頭。她頓時一笑,答道:“我先送他回楊府,再回來與公子一同回迦南坊。”

這話一出,最高興的當然是楊三公子,他二話沒說立馬答了個好。而老板娘沒答話,隻翻了個白眼。唯獨白尹,看不出任何情緒。

“公子,你稍微等我片刻,半個時辰我便能回來。”九丫給了白尹這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