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鄒淼已經亂成了一團,九丫覺得自已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九成九,最後隻消再點撥一下,便大功告成,“你倒是說了很多,比如……”

這次她還是沒能說完,嘴巴又被對方捂緊了,“你想怎麼樣?”

九丫一笑,拉開他的手,“我想鄒公子收留我幾日。”

俗話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這天底下既然有楊宇桓這樣的人中精,便一定會有鄒淼這樣的呆頭鵝。九丫僅憑著幾句話,就給自已找到了安身之所。

鄒府,一個她熟悉得連鄒淼也不及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這裏有個縫?”鄒淼彎身看著藤蔓掩著的隻夠一人側身進入的石縫,止不住問道。

這縫是九丫還是鄒大小姐時發現的,但當時她比如今豐腴了些,所以擠不進去,因此從來沒有用過,鄒淼自然不會知道。如今瘦弱了許多,倒是派上了用場。不過對這鄒公子,她自然還有另一番說辭。

“哎呀,無意見看見你家丫鬟從這兒擠出來過,所以就知道了。”

鄒淼雖然有些呆,卻也不是傻子,他家的丫鬟都能自由出入府邸,用得著擠這石縫嗎?九丫大概是看出他的心思,也怕他瞧出端倪來,忙又著了聲,“我說鄒公子,要不是你怕你爹看見我,我用得著擠這石縫嗎?我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還是你心裏發虛?怕人知道你的喜好?那日在醉仙居時,多麼坦誠,我還深受感動,以為你是個敢做敢當之人,今日看來倒是我眼拙了。不就是個爹,有什麼好怕的。你帶我去見他,我跟他理論理論。”

理論!鄒淼一聽,額頭的汗頓時冒了出來。心裏不禁叨咕著,這阿九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痛,那又不是你爹,你當然不怕。你與楊三公子倒是鬧得滿城風雨,可畢竟兩相情願。而他呢?且不說老爹做何打發,就是餘有年,也難以搞定呀。想到些,鄒淼黯然神傷,兀自又歎了口氣。

九丫自小便看不慣他這神情,於是伸手敲在他腦門上,“哥,你能別這樣一幅悲天憫人的模樣麼,看著實在讓心肝痛呀。”

鄒淼捂住額頭,卻發癡般的盯著她,片刻後才道:“阿九,你跟一個人真像。不過,她……已經不在了。”

九丫愕然,這才發覺自已太過隨意了,以至於鄒大小姐的習慣也發揮了出來。她忙收了手,扯開話茬道:“好了好了,我先進府了,你從正門進吧。嗯,我在你這兒的事兒,你可別告訴別人。”

鄒淼點頭,卻又問道:“你指的別人,是指楊三公子嗎?看來,他真的是讓你苦惱的人。”

九丫咬牙,“誰為他了?”

話說完,人便擠進了石縫裏。鄒淼搖了搖頭,覺得九丫與楊宇桓這樣的相處其實挺好的,兩個人嘛,總免不了有些小吵鬧,但總歸是兩個人。

九丫藏在鄒府的事兒,鄒淼還真就守口如瓶,就連他園子裏的小廝,也沒對人提前個字兒。鄒淼有言在先,不讓她在府裏轉悠,因此九丫便做了回縮頭烏龜。

縮頭烏龜這活其實很容易,也就是縮在殼裏四肢不活動,如此一來腦袋卻反而轉得快些。這不,也就閑了一個時辰,烏龜九便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那便是如果被自已拆穿謊言的楊宇桓不要臉地去迦南坊找她,那會是什麼結果?

她一陣寒栗,頓時坐不住了。已經是日頭偏西的時辰,鄒淼下午有差事,所以去了翰林院,躲開小廝的阻攔便出了園子。可這還走沒多久,便聽見兩個聲音自花徑深處傳來。而這兩個聲音,恰恰是她十分熟悉的。

“此次多謝二小姐提攜,日後在楊府中,初晴定竭盡全力伺候好二小姐。”

“這二小姐得改改了,進了楊府得叫夫人才行。姐姐也去了半年多了,從前就覺得你是個機靈人,所以將姐姐伺候得挺好,今日便也是托她的福,我才能將你要了來,得空的時候,去她埋頭燒些紙吧,也不枉你們主仆一場。”

“初晴定會去的。”

九丫隱在花叢後看著兩人一同走向月門,這兩位她豈能不熟悉,幾乎是伴著自已一同長大的兩位。一個是回娘家的親妹妹清音,一個則是自已貼身的丫鬟初晴。隻是此時此刻,一切再與自已無關,她微怔了片刻後,再次想起自已的正事來,於是忙朝著兩人離去的另一邊走去。

鄒府離楊府並不遠,隻隔著幾條街。本打算從鄒府後的巷子穿近路過去,這剛走出巷口,卻聞身後有人叫了自已一聲。轉頭一看,那不正是鄒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