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看準了她會就範,雙眼望向了她的懷中。九丫咬牙,覺得自己實在不是個愛與人討價還價的主兒,軟的既然不行,那便來硬的。看對方身無三兩肉,自己應該還對付得了。而餘有年卻在兩人僵持之時走了進來,也就是住旁邊那麼一站,氣勢便已經拿了出來。
“你還是老實交行的好,否則你偷了我們銀子一事兒,我們定會上報官府。”說著,他指了指剛才九丫丟出去的二兩銀子。
男人一臉怒氣,“是他自己給我的。”
餘有年皮笑肉不笑,“那等著看他們信誰,且不說這銀子,我看你這屋子裏也不少順手牽來的東西吧,那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這就是餘有年嗎?九丫瞠目,完全不像是個軟弱無能的酸書生,就看那眼神,實在讓人覺得敬畏。她咽了口唾沫,便聽到先前囂張的男人開了口,“那死婆娘,我買她來便是想讓她養家的,她賺不了錢要她幹嘛,我將她趕出去了,許多年前就不在這兒了,真他媽的晦氣,浪費銀子。”
“沒……沒了。”抱著唯一一點希望,如今卻又回到了起點。話音落處,九丫差點沒捏緊拳頭上去一頓發泄,幸虧餘有年伸手將人拽了回來。
就差那麼一步,九丫心裏被遺憾之情塞得滿滿的,索性坐在路邊的石墩上生悶氣,心裏還止不住咒罵起剛才的男人,直到餘有年開了口,才將她的怨氣打斷。
“你要找的人,那麼重要?”餘有年自然好奇,眼前的少年他雖然見過沒幾次,卻也能看出他一身細皮嫩肉,就算有粗布麻衣掩飾著,也不是個沾著這些市井之氣的窮酸之人。在這南郊已經算奇了,還找上那樣的人家。而他與鄒淼來往甚密,莫不是受他人之托吧。
翰林院許多人都說鄒家公子深得其父風神,又有人說當年的鄒大人便愛挑些質樸的農家女,其中幾個還是長自己好些歲數的女子,難道鄒淼也受這樣的,專愛挑這些不同的。
從餘有年提問到九丫答話,其實也就眨眼功夫,真是難為這餘大人竟然想了這麼多,而且還拐著彎平白無故地想到了鄒家公子,實在是奇哉妙哉。
然,九丫亦有自己的計較,她心想不能告訴餘有年實話吧,那就找個理由唄,默了一瞬方開口答道:“哎,受人之托。”
餘有年眉頭一顫,立馬又追問:“誰?鄒淼?”
九丫想隨便哪個都行,因此順溜地接了過來,“正是正是。”
於是,餘有年的臉色由紅轉白,再轉青,最後拂袖而去,留下一頭霧水的九丫。
因為斷了最後的線索,九丫頹了整整一日。次日一早她坐在石凳上兀自歎息時,正巧被鄒淼看在了眼裏。
“喲,這兩天是怎麼了?沒出去瞎逛?”
九丫撇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沒答話,她現在可忙了,得想想接下來又要往哪個方向尋找突破。
鄒淼難得見她這麼沉默,一時間的不習慣讓他覺得他病了,因此忙伸過手去搭在她額頭上捂了捂,不冷不熱的比自個還正常。
那這模樣是為何?他好不擔心,雖說阿九一口咬定楊宇桓有了新歡,可前日、昨日在翰林院遇見時,他都問起過阿九的近況,依他看來,可不如阿九所言。就他看來,至少也算個耦斷絲連,若如今他在自已這兒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日後楊三公子計較起來,還不跟他拚命。
想到這些,鄒淼臉色比九丫還難看了,“阿九,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病了的話,我帶你去看大夫。”
九丫依然懨懨,終於答了話,“我這是心病。”
這心病,自然該心藥來醫。鄒淼雖然不曾遇見過喜歡的姑娘,卻也懂得這道理。他點了點頭,心道,看來少年是想楊三公子了,這好辦呀,近日楊宇桓依然在翰林院中出入,那便帶他去見見不就成了。
如此一合計,鄒淼自覺英明無比,雖然九丫一再重申不想當他跟班,他還是硬揪著人出了鄒府。
翰林院,文翰之林,其實就是一群讀書人混跡之處。文化味可謂十成十,瞧那飛簷鬥角,興許都能說個故事出來。不過九丫一直覺得,女子與書生難養也。這不,將將走近來,便已經聽到幾個頗為年輕的文士正在抨擊某些官員享有特權,而致使天下人才不得入朝效力於朝廷。其中提到兩個人,一個站在自已身邊的鄒淼,另一個則是楊宇桓。